“这饼刚出锅,还烫着,等先晾一晾再吃。”瞧见这群人的模样,周宜微不由得出声嘱咐道。
因着本就赶时间,所以思来想去便做了这个方便快捷的酱香饼,可也正因如此,现下温度还高,若是吃太快了也不好。
周宜微将饼都切成一个个小块,堆进盘子里。
有些等不及的,趁着进来端菜的功夫,就能往嘴里塞上几块,好在只要嚼得够快,等到上菜时基本也就咽下去了。
后厨里的人倒是得天独厚,离周宜微最近,这美食自然也是离得最近,时不时的便能吃上几口。
这么大半日的忙活下来,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好在现下店内客人不多,做完午饭后周宜微也难得有了些空闲可以稍稍休息片刻。
今日百味香除了周父周母以外,倒没再出什么别的岔子。
店内更多的是熟客老客,早就知晓百味香内的一应规则,会踏踏实实排队,进来以后也早就知晓自己想点什么菜。
这样一来大家都方便,上菜也能更快。
毕竟在厨房里闷了那么久,周宜微便趁着这个时间跑到了后门的小巷中透透气。
小巷之中弯弯绕绕,平日里也少有人来,比起前方百味香内的喧嚣,倒是个难得的清净的。
周宜微抬起头,越过这小巷垒砌的砖墙,依稀还能见得兴旺酒楼的屋顶。
说来,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他享受了几日不该他享受的盛名美誉,也是该反噬回去了。
兴旺酒楼与百味香如今算是彻底反了过来。
原先是兴旺酒楼想要捏死百味香,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如今却是能有百味香一半的客人都已然算是不错。
换做以往,洪通海定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但有之前完全无人光顾的凄惨光景在前,洪通海如今倒也没了要一口吃成个胖子的意思。
只要还有客人,兴旺酒楼迟早都会回到以往的鼎盛时期的模样的,不急于这一时,更何况后厨已经在加急研制百味香菜品的秘密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够得到成果。
要说这事还正是在兴旺酒楼生意惨淡那段时间洪通海发现的。
人人皆知百味香的饭菜好吃,哪怕是饮品酒水都要更胜上一筹。
可为什么呢?
京中的酒楼饭馆,不说全部,洪通海起码也吃过大半,可无论怎么比较,往往都是百味香的菜更鲜美,更有味道。
虽说自从那日大胃王比赛之后,京中已有不少店家开始使用蕃椒入菜,但始终是比不上百味香的味道好。
要说那常用的调味料不就是哪几种,再怎么玩又能玩出什么花来?
洪通海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归结于,可能是周宜微的独家秘方。
毕竟要想开饭店,谁又能没点真本事呢?
洪通海盯着后厨中那些人一个个地试那些稀奇古怪,压根称不上调味料的东西,全然没有发现,兴旺酒楼的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形佝偻,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甚至于是看不出性别的人。
那人用一根木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仰起头看着那金碧辉煌的招牌——兴旺酒楼。
脏污的乱发下,露出了一双睚眦欲裂的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
倘若兴旺酒楼一直那么高高在上,无人可以匹敌,也许他还不会有那么痛苦。
可偏偏,他见过这样大的酒楼也有落魄的时候。
更令他无法不恨的,是这家酒楼真正的老板,居然是洪通海,那个所谓的大善人。
“善人?乐善好施,慷慨解囊?”
说着说着,那人便不免笑了出声。
他本就一身脏污,配合着这癫狂的笑声,旁人看了皆是退避三舍,只当他是什么疯了的乞丐。
可他又正站在兴旺酒楼大门前,好不显眼。
兴许是里面的客人跟小二说了些什么,只见一小二匆匆从里头赶了出来,扔给他两个馒头。
“快走吧,别在这耽误别人做生意。”
两个白白胖胖的馒头还冒着热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干净,还有温度的东西了,倘若是平时,他定然会不假思索地塞入口中。
可
那疯子不知是为何便突然发了狂,一把将馒头扔在那小二脸上,猛然向兴旺酒楼内冲去。
兴旺酒楼内大多都是因着洪通海的善名慕名而来之人,对于这兴旺酒楼的饭食好不好吃倒没有太过关注,总之这样大的一家酒楼,总归也不会难吃,只是挑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罢了。
不过京中绝大多数的酒楼饭馆,吃多了都是这样,没什么意思。
只是这样一个善人,若是因小人陷害,便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生意,也确实叫人惋惜。
兴旺酒楼内客人虽算不上多,但比之以往,却难得地有了些清雅之气,将那金碧辉煌的暴发户之感都压下去了不少。
所以那疯子一闯进来,便格外显眼,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这疯子是不是进来讨钱的,便见他直直冲向柜台,将上面的东西一扫而空,全都摔在了地上。
什么算盘、账本、用来观赏的花草稀稀落落的烫了一地,刺耳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店里大都是些用餐之人,突然闹出这么一遭,着实是将人吓了个不清。
可那疯子就是冲着兴旺酒楼来的,显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
目光所及之处,凡是能摔能砸的,皆没有被放过。
一边砸,疯子一边怒骂。
“洪通海这种卑鄙小人,有什么资格被人捧着,享人赞誉?乐善好施,慷慨解囊,他配吗!”
“他害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自己却高高在上,享誉盛名,凭什么?!”
“你们这些人自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却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助纣为虐洪通海欠我的,今日我便都要讨回来!”
店内的小二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想要控制住这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