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假装自己听不见,沈惜枝犹豫片刻后,却是道:“你真想知道?”
这话问得周宜微一愣,竟也是叫她莫名犹豫了起来。
她总不能是做了些什么闹笑话的事吧?她记着自己喝多了以后就上床睡觉了,可若是什么事也没有,她们又为何要这样看着自己?
沈惜枝也就算了,连杏雨也是。
周宜微深吸一口气:“你说吧。”
不管是什么事,总归都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了,但只有知道了以后,她才能在以后控制住自己避免发生类似情况。
沈惜枝耸耸肩。
“不过也就是连着骂了小半个时辰的宗尧,摔碎了三个碗,撞到了两回柱子但最好笑的是什么?你骂宗尧竟然是对着我的脸骂的!”
沈惜枝倍感荒唐地摇了摇头:“可怜我辛辛苦苦带你上楼,让你睡在床上,还为你盖上被子不让你着凉,你居然将我与宗尧混为一谈,还顺带着连我也骂上了几句!”
杏雨当时倒是笑得开心,周宜微平时里一直没什么情绪,就算有也不怎么表现出来,杏雨只怕这在心里积郁久了会憋出病来,见着周宜微难得发泄了一回,恨不能叫她骂得再痛快些。
沈惜枝虽也知道,这周宜微嘴里骂得“沈惜枝”并不是自己,但同为沈惜枝,听着总归是有几分别扭。
周宜微面色却是忽地变了,几步走到沈惜枝身边,凑近她耳边问:“我可还有说了些别的什么?”
沈惜枝对着周宜微眨了眨眼:“放宽心,除了骂人这事以外,其他的你没一个字是说明白了的。”
周宜微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这也才终于是注意到了沈惜枝面上的变化。
昨晚说的话,她倒是真记着了,也真是上心了。
整个人看起来黑了五度不止,别说是认出来,连脸上的五官都看不太清了,只剩下眼珠子和一口牙看得格外明显。
也难怪刚才她没察觉出不对,沈惜枝的肤色都与背后的柜子快要融为一体了,她又才刚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第一眼怕是只看见了杏雨一个人。
比起吓人,这回倒是更容易让人见了便忍不住笑。
但毕竟化妆能够改变的有限,如此这般能叫人认不出沈惜枝这张脸已然是不错了,再有更多的要求也难以做到了。
周宜微偏过头去笑了一阵,才加入到杏雨跟沈惜枝的阵营里开始择菜。
只是以往周宜微喝酒总有分寸,昨夜是几年来第一次喝醉,现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宿醉的感觉:“昨夜你说的那酒还有待考虑,我酒量并没有那么差,可不过一碗下肚
“——你不会是觉着你喝醉是因为那碗啤酒吧?”沈惜枝愕然。
周宜微疑惑地看向她,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那青梅酒吧?她喝的时候分明也没试出来酒味,就算有问题也不该是在它的身上。
沈惜枝一看便明白了周宜微在想些什么。
“你们这酿酒靠的是发酵法,以往你是不是喝再多也不容易醉?那是因为用这种法子酿出的酒度数并不高,就和啤酒差不多。但你昨夜拿出来的那坛青梅酒,应该是蒸馏酒,又用以果味将酒味掩盖压制住了,很容易给人一种度数并不高的错觉。”
沈惜枝想了想,这里似乎还并没有“度数”这种说法,又补充道:“所谓度数,越贵的酒,度数便越高。”
周宜微好像有些明白了,越贵的酒,工序便越复杂,制成的时间也需要更久,这种酒周宜微在宗府也喝过几回,入口时辛辣感很重,她便也没有贪多。
“那照这么说,这青梅酒的价格岂不是要比现下京中常见的酒类都要高上不少?”
大大小小的宴会周宜微参加过不少,喝过的酒自然也是数不胜数,除了这青梅酒,还真没有哪一种酒是能一杯就能让她喝成这幅模样的。
沈惜枝也悟过来了,她不知道周宜微是怎么能搞出这一坛青梅酒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非要逼问出一个结果,只要是能够赚大钱的,那就是好事。
“对!咱们可以再买一些精致点的玉瓶回来,这青梅酒就装进玉瓶里卖,价格高,分量少,客人不容易喝多,我们也能多赚些钱。”
一旁专心干活的杏雨这才抬起眸来看了沈惜枝一眼:“我看你倒是挺有当奸商的潜质。”
“无奸不商。”沈惜枝轻哼一声。
周宜微思索了片刻,沈惜枝说的这方法确实可行,这青梅酒对于周宜微来说易得,但按照沈惜枝的说法,其他人想要酿出这样的酒,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出的事。
倘若周宜微真将这青梅酒与一般的酒以同样的价格贩卖,反而是将这市场给搅乱了。
损人又不利己的事,着实没有必要做。
眼见着街边行走的人越来越多,周宜微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杏雨,陪我去一个地方。”
前几次离店,周宜微几乎都是让迟遇陪在身边,这次陡然叫到了杏雨的名字,杏雨自然欣喜,二话不说就将手擦了个干净,几步走到周宜微面前。
原先时辰还早,去侯府拜访难免突兀,更何况周宜微还是有求而来的,现下时间倒是正好了,不过也不能空着手去。
周宜微想了想,又进库房将昨夜试过的啤酒和青梅酒各取了一坛带着,卫候爱酒,这青梅酒虽是喝得让她神志不清,但想来卫候定是会喜欢的。
而卫衡说实话,对于他,周宜微却是有些一筹莫展了。
幼时太过相熟,送什么都无所谓,而到如今她成了婚又被休妻,与卫衡之间有几年是不曾联系过的,然而卫衡却一如幼时那般对待她,各种补品,还有那枚令牌,皆是毫不在意的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比之这些,周宜微现下能拿得出来的,属实是有些太过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