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怪不到周宜微的头上。
周宜微眉间愁绪未散,敛下眸试探性问道:“此事已再无转圜之地了吗?”
王妈点头。
宗尧宠爱沈惜枝的度太过了,老夫人又怎能容忍这样的女人将宗尧的后宅搅得一团乱?
沈姑娘错就错在,以为得到了宗尧的爱,就能得到一切。
周宜微轻轻叹出一口气:“再怎么说,我与她也算是有些缘分,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还劳烦王妈替我最后再照顾她一次,至少叫她别那么痛苦。”
后宅之中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有些时候相比起来死都是轻松的。
“小姐心善,老奴明白了。”
宗府。
沈惜枝刚送宗尧离开,回到自己院子中。
因得了周宜微的指点,她这几日行事作风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连她自己都觉着欠打,不过倒也体验上了一次狗仗人势的感觉。
别说,放飞自我以后还真挺爽。
在外人看来,她大概是整个宗府的人都没放在眼里,噢,就连那快入府的新主母也没有。
宗府在几年前还是个香饽饽,但现如今,一是周宜微因爱妾而被休,二是沈惜枝猖狂无度。
孟归漪来府中赏花,老夫人本意是想让宗尧与她先培养培养感情,可谁知竟是将宗尧逼得当场就给人下了面子。
但这还不算什么。
更气人的是,沈惜枝瞅准时机,扭着腰际便婷婷袅袅地上前挽住了正在暴怒中的宗尧,浑身跟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
“呀,这位便是孟小姐吧?妾身听闻今日府中为孟小姐特设了一场赏花宴,也特来凑凑热闹,这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沈惜枝矫揉造作地叹了口气,偏过头轻拽了拽宗尧的袖子:“阿尧也真是的!孟小姐是客人,阿尧和客人置什么气呢?”
好浓的一股绿茶味。
孟归漪微眯着眼看着仍在扭来扭去的沈惜枝,又抬眸看向宗尧:“这位便是宗公子的那位爱妾吧?”
宗尧眉目冷凝,怒火仍未消散,但见孟归漪提到沈惜枝,仍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传闻中那泼辣性子的孟归漪却是忽地笑了笑:“外界传言宗公子与一爱妾情深义重,原还以为不过是些戏言,如今一瞧,竟是真的,还真让人羡慕得紧。”
不等宗尧回应,沈惜枝当即便挺了挺腰板:“那是自然!阿尧与我,是真爱,我们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谁也不能插足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孟归漪小小地惊叹了一下,随即好心道:“那沈姑娘怕是要注意些了。”
沈惜枝:“什么?”
孟归漪将她上下扫了一眼:“沈姑娘似乎腰部有些问题,女子生子如同过鬼门关,沈姑娘还是趁早让大夫检查检查比较好。”
她扭得这么卖力,孟归漪却说她腰有问题?
罢了,她本来就是出来气孟归漪的,人家骂她两句也正常。
沈惜枝再一抬眸,眼眶中便蓄满了泪水:“阿尧,她欺负我”
外界传言,都说是宗尧将人给气走了,而宗府里的人都知晓,这孟归漪实是被沈惜枝给气走的。
孟府身为这场闹剧中的第三方,自也是知晓其内情的。
孟归漪虽是庶女出身,但也是娇宠着养大的,再加之孟府在朝中的地位,想要嫁进好人家当个主母,并不是什么难事。
原先是自家女儿喜欢宗尧,宗尧也没什么大毛病,那也便罢了,随她去了。
可知晓这事以后,谁又会愿意自家女儿往这种火坑里跳?
于是到最后,最气的竟成了宗老夫人。
宗尧与沈惜枝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老夫人辛苦为宗尧筹谋助力,却只等来一个看似歉意,实则句句阴阳的推拒。
“是小女没这个福分,入不了宗公子的眼,毕竟这宗公子已有真爱,小女若是嫁进来,也是多余不是?”
退回来的聘礼摆满了院子,将人送走以后,老夫人气得当即便摔了杯盏。
“好一个沈惜枝!将尧儿蛊惑得昏了头!”
王妈本就是宗老夫人安排去周宜微身边伺候的,周宜微已然离府,她自然也回了老夫人身边。
见状,王妈当即抬手替老夫人顺了顺气。
“少爷毕竟还年少,少年人总是如此的,以为心爱之人比什么都重要,等少爷再长大一些,便会明白老夫人的苦心。”
这一番话让老夫人稍稍冷静了一些。
“我能等,宗府能等,外头那些人会等吗?朝中那些人会等吗?新帝登基朝政不稳,满京里那么多人盯着我们宗府的位置,宗尧竟还如此胡闹!”
“周氏嫁进来以后三年无所出,倘若这沈惜枝是个安分的,当真能诞下长子,看在宗尧的面子上,也能给她一个侧室的位置。可若是这般做派,宗府可容不下她!”
王妈回来时,老夫人正在小憩。
老夫人眠浅,加之又有事让她留心,听见动静当即便睁开了眼:“如何?”
王妈垂头回应:“老奴亲眼瞧着少爷离开的,一时半会回不来。”
老夫人点点头,欲从床上起身,王妈几步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算起来沈惜枝拆了宗尧两桩婚事,此女蛊惑人心,断是留不得的,只是老夫人也不想与自己儿子闹得太僵,趁他不在时动手是最好的。
“去吧。”
王妈低头称是。
不多时,王妈端着一壶酒进了沈惜枝的院落。
因着做戏要做全套的缘故,不管是这院中的下人,还是沈惜枝本人,都对王妈没什么好脸色,即使她现在回了老夫人身边,但她也在周宜微身边呆了那么些年,自是向着周宜微的。
可这次,却容不得他们再仗着宗尧的宠爱将人拦在院外了。
王妈得了老夫人的授意,身后跟着老夫人特意派给她的侍从,不等那些婢女开口,就直直给王妈开了一条路。
房门敞开着,王妈还未进去,便看见沈惜枝对着铜镜不知是在装点些什么。
“沈姑娘,老夫人赏了您一壶好酒,特让老奴给您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