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樾国的公主不识水性,如今看来这传闻果真不能信”
秦多多闻声扭过头去,齐峋正站在她的身后,衣裳被水浸得发深,但面容整洁,衣服上也不曾有淤泥。
再看看自己,一身狼狈的模样,这不是又被他耍了。
不过她心胸宽广,自是不会与他计较的,安慰了自己一会儿,复而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本来有的,可如今又不想说了”
“你…”
秦多多掐紧手中来回蹦跶的鱼,用力一扔,朝着齐峋的身上甩过去。
身形一闪,那鱼落在草地上,垂死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他耸了耸肩,失落地挑衅着,“没接住”
“公主明日入宫,便可亲眼所见真相”
齐峋俯身捡起地上的鱼,“石二,吩咐厨房今晚煲鱼汤”
一道人影不知从哪翻了出来,瞬间站在了他的身后,“是”
明日宫内,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深思。
“公主,明日当真要去吗?”
丝渊在二人走后才缓缓走到她的身边,神情复杂地看着身边人。
“好戏自然要看”
“丝渊,我能信你吗?”
她眼底闪过疑色,望着丝渊有些慌张的瞳孔,坚定地问着。
“公主是王的女儿,丝渊定誓死保护公主”
秦多多扬声打断了她的话,“像保护婵姬那样保护我,还是说这保护二字另有深意?”
丝渊的眼神飘忽不定,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属下所做之事皆无愧于心,无愧于我的国,无愧于王”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公主若不信我…”
“我信你,信你所言句句属实,知道你不会撒谎,快起来吧”
秦多多不想听她说下去,丝渊的忠从来不是一人,更不是她所说的王,而是那个远在万里的樾国。
如若有机会,她真的很想去看看,那是一个怎样的国度,可以让丝渊做到如此地步。
二人随意地走着,柔和的日光打在身上,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起来。
“哟,樾国公主怎不在屋里歇着,出来若是磕了碰了,殿下到时再怪罪我们可怎么办”
“公主身份尊贵,还是快快请回吧”
吴才人身后的美人附和着,摇着手上的茉莉团扇,掩嘴偷笑。
“丝渊,你说这蚂蚁爬到了我的鞋上,我能和它计较吗?”
秦多多甩掉鞋上的蚂蚁,又狠狠地踩了一脚,将它碾死在地,直视对面的美人,“易如反掌”
吴才人气的脖子涨红,不过还是端正仪态说着,“公主势大,我们得罪不起,妹妹们还是快走吧,若是因此事受了牵连,可是姐姐的罪过了”
“知道得罪不起,还出言挑衅,你还真是嘴欠”
秦多多轻笑一声。
以前在东宫时与她交集甚少,她自是不记得宫里的那个小太监。
“你…”,她气得眼珠子都瞪出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扭腰扬起下巴,低着眼看她,“你若不是公主,殿下才不会正眼看你”
秦多多大方一笑,轻轻地说出两个字,“我是,便没有如果”
说完收回目光与她擦肩而过。
吴才人懊恼的在她身后喊着,“殿下不喜欢女子”
没想到自己竟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连这样的密事都能说给自己听,“我是公主,岂是一般的女子可比”
知自己所说并非实话,但若不这么说,怎么绰去她的锐气。
“公主,何必给自己树敌”
“你以为躲就能躲得掉吗?若你不回击,她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丝渊眼里有些疼惜的泪光,不过瞬间便消失了。
“公主受苦了,都是属下无能”
“托师傅的福,我受的苦并不多”
想到苏余恩,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只是他身为御前大监,怎么这次没有看见他?莫不是出事了。
“公主放心,苏余恩是大齐宫内的老人,能动他的只有一人”
丝渊看出了她的心事,连忙说着打消她的顾虑。
“安稳就好”
她点点头,将此事压入心底。
次日一辆马车驶离王府。
“我与殿下同乘一辆马车,殿下不怕招人非议”
秦多多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再喝一口茶,茶水流过蜜饯,将蜜饯中的甜味冲到喉咙里,甜中带些苦。
“非议我的从来都不少,也不差这一件,倒是在下怕损了公主的名声”
他抚动手中的折扇,慵懒地躺在软垫上,细长的眼睛盯着她看。
“这些虚名与我何干,我只在乎我自己,此乃私欲,人皆有之不是”
他浅笑一声,“公主豁达”
谈话间,马车行驶到了宫门,齐峋扶她下车,极为平常的动作,在他人眼里却别有深意。
“哥哥对公主还真是不一般”
齐铮身着黄袍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太子妃没和殿下一起来”
尤亦辞的流言宫中都传遍了,再说尤家如今自身难保,她不躲起来避锋芒,难不成还会出来丢人现眼。
秦多多这个问题属实是故意给齐铮难看。
“我听闻剿匪一事有所眉目,尤二少可回家了,太子妃若知晓此事,定会展眉舒颜”
齐铮皮笑肉不笑地敷衍着,“她还不知晓此事”
“那殿下还不快去将此等好事告之于她,免得她一着急又撞上鬼了”
齐峋的嘴角从下车就没落下过,那目光也从未从她身上离开,“公主慎言,太子不信鬼神”
“不信鬼神,也不信天地吗?”
秦多多直视齐铮,看着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皇子,心中竟为齐峋打抱不平,胸襟气度,志向抱负,样样不如齐峋,又凭何赢他。
“我有事要与齐王商议,先走了,失陪”
秦多多走时向齐峋行了樾国的礼,从齐铮的身边一扫而过,甚至都未曾抬眼看他。
若是他知自己就是当初那个他没杀死的小太监,不知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再次将刀指向自己。
“我怎么感觉公主对我有些敌意,倒是瞧着与哥哥甚是交好”
齐铮双手放在身后,一副储君的姿态戏言着。
“公主住在我的府上,关系近些并无不妥之处”
齐峋的眼神在她走后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