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其修远兮,马车悠悠向南去。
秦多多小声问着,“嫚儿你跟了你家公子多久”
嫚儿揪着辫子思索片刻,“从记事起便跟着公子了”
她眉头一抬,惊愕地看着嫚儿,跟了齐峋这么久,我怎么从未在正殿见过。
嫚儿察觉出她神色有异,不解道:“怎么了,姑娘”
“没没,只是像你这种从小跟在主子身边的奴仆,不常见罢了”
嫚儿一听奴仆二字,顿时恼了起来,“我和那些普通的奴仆可不一样,公子说过会娶我的”
齐峋会娶她,那顶多就是纳入宫当个才人,不过看嫚儿的架势,会甘心吗?
“恕我不知情,得罪了嫚儿姑娘”
嫚儿脸色虽有缓和,但态度却大变,抢过秦多多手中的茶杯,独自一人下了车去。
秦多多讪讪地低下头,说不定人家是个千金小姐呢,被自己当成奴婢,有些恼怒也是应该的。
车外啸风阵起,冷箭从竹林中射出。
“公子,小心”
嫚儿一个利落的转身就挡下了那支冷箭,周围瞬间涌上了一群黑衣人。
秦多多龟缩在车厢里,不敢动弹,怎么好端端的还遇上了劫匪。
车外响起剧烈的打斗声,车厢内也不安全,冷箭四下飞来,刺破帘子,直插在车厢内的隔板上。
她坐在角落里,手上拿着一把小刀,还是出宫时师傅给的防身用的。
“公子,你先走”
嫚儿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车厢内冲进一道人影,拉住秦多多的手就往外跑。
“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秦多多慌忙地回头看,想被团团包住的二人。
“那些人的目标是我,我们先走,他们自有逃的法子”
齐峋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飞身上马,驱马离去。
身后的人好像不动了,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她轻唤几声,“公子,齐峋”
喊了几声也无回音,她侧过头看见一张苍白的脸,紧闭着双眸。
而身后厮杀声越来越远,几乎听不见了。
她勒住缰绳,停下马将齐峋扶下来。
手上粘粘的,所有冰凉的液体敷在手上,他竟然受伤了,背上插着一支冷箭。
突然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眸子正盯着她,她向远处望去,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正当视线收回时,一道白光掠过他的瞳孔,瞳孔紧缩,那剑就在不远处,正蓄势待发地指向她。
持剑的人身着黑袍,虽看不清面孔,但见那箭的架势,足以见杀意。
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也要杀我们。
秦多多浑身冒起冷汗,挡在了齐峋面前,许是这一动作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他缓缓地放下弓箭,踩着野草,从竹林中走来,不知是错觉还是人在惊恐时,六感通灵,秦多多感觉听见了草木弯折的声音。
她喃喃道:“不要,不要杀我”
虽然害怕,但也未想过将身后的人推出去。
那人开了口,压低了声音,似在隐藏着什么,“我要杀的是他,你让开”
听见声音的秦多多身形一颤,是他吗?他也出宫了,可是他没有理由来暗杀齐峋。
她想赌一把,赌此人是他。
我撑着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将刀子对准了那人,“不行,他不能死”
“你若不让,便与他一起死吧”
那人说得风轻云淡,似是死亡于他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
“你又何知不是你死”
她暗想道:“我难道就不能是一个隐藏的高手,他们尚有后手,怎么我们就不行”
那人轻声一笑,不屑地背过身去,“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吧”
“今日我若身死于此,也认了”
挑衅,他只是在挑衅,他定是因为我不敢出手,又或者他觉得我出了手也杀不死他。
杀你干什么,我只是想活着。
“那我可得练练才能出手,我这一招可以将你一击毙命”
说着背起齐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不知走了多久,她实在是走不动了。
气喘吁吁地将他安放在地上,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只见远处有一山洞。
左右拖拉着齐峋的肩袖,“果然是平日里吃得太好了,真沉”
放些草挡住洞口,一个人说着,“你等着,我去找些水”
就连脚上被荆棘刮出了血痕,也没有注意到。
她走后,那个黑袍人轻轻摘下帽子,拨开洞口的杂草走了进去。
他拿起断刀对准齐峋的胸口,迟迟未曾落下,“怎么办,你死了她会难过的”
这话被齐峋听了进去,他醒得倒是时候,恰好看见了那人的面容,是冉周。
想杀我的人竟然是他,是父皇派他来的吗,父皇想要杀我。
一股凉意尤然而生,知父皇不喜自己,但未曾想竟然厌恶至此。
冉周抽回刀子,反过来插在自己的心口处,不到一寸的距离,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罢了,终归是我欠她的”
他闷哼一声,拔出那把带着心头血的刀子,唇色微白,捂着心口离去。
即使受了伤,那脚步也未曾慌乱,他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处小溪旁找到了秦多多。
见她用叶子包着水,可没跑几下,那水便流光了,懊恼地又快速地跑回去,重新弄了一瓢水。
她懊恼地拍着脑门,自责道:“我真笨,连水都拿不回去”
冉周将一个葫芦放在水边,红色的丝带压在石头下,这更像是从远处飘来的。
秦多多再次跑了回去,咦!哪里来的水葫芦,难道是从上游留下来的,我真幸运,还能捡到个水葫芦。
她扬起了大大的笑,连忙蹲下来装满水,撸起袖子跑了回去。
见她无恙,冉周便默默离开了。
“我早已桎梏于这深宫之中,但我愿你能得这自由”
“殿下殿下,水来了”
秦多多急忙喊着,生怕他睡着了。
谁知一进山洞,便见齐峋虚弱地倚在山壁上望着自己。
“醒了,你醒了就好”
“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说着呲啦一声,扯开衣服上的一块布,她穿的那衣服外面看着光鲜亮丽的,其实里面早就被撕得不成样子,也不差这一块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