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多多是被师父从宫外捡回来的女娃,跟随师父的脚步成为了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太监,混迹于宫中的各个角落。
“东宫里有个白面小太监,见了他可得躲远些”
“你说的是秦公公吧,俊俏的脸蛋财迷的心,只认银子不认情”
“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银子少半两都不行”
东宫的桃花树下两三宫女窃窃私语,手中的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动着地面。
扶风吹过,一片花瓣迎风而下,落在了素黑色的三山帽上,为本就暗淡的太监服增添了一抹亮色。
一道清脆尖细的声音传来,“舌头都不想要了”
宫女闻声转过身去,见来人乃大惊,手中的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来人面容娇俏,腰间佩戴东宫典膳局特有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秦多多。
她一副掌事姑姑的派头,缓缓走近,顺带踢了踢脚边碍事的扫把。
“若是让春喜姑姑发现你们在此非议是非,定是要拔光你们的舌头,再吃干净地上的这些落花烂果”
宫女偷瞄一眼秦多多盛气凌人的样子,低垂着脑袋揪着衣袖
秦多多见状轻咳一声,随即伸出她那细小的手掌往宫女眼前一晃。
这明晃晃的暗示,宫女心有不甘,但手还是伸向自己的荷包,乖巧的把几两碎银放在秦多多的手上。
掂量一下手中的碎银,轻轻一握收入袖中,走了几步笑道:“好姐姐们可以休息会儿,春喜姑姑今儿不在”
“你”宫女们抬起头,怒目瞪着秦多多的背影,明知被骗,却拿她没办法。
秦多多虽没有官职在身,但从小在宫内长大,东宫六局没有她不熟识的,她们这些刚进宫的宫女哪里惹得起。
秦多多摸着自己怀中沉甸甸的钱袋子,心中甚是满意,哼着小曲走在黄红相间的回廊里。
殊不知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人儿撞了个正着。
“勒索欺人”,齐峋身着杏黄色蟒服,腰间佩玉带,穿的是精致的绸缎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情。
石二明意,手中的剑悄然出鞘。
“慢着,把他的钱袋子拿来”,齐峋抬手吩咐,盯着回廊中哼着小曲满怀笑意的秦多多。
“是”
一颗石子悄然无息的击中秦多多的脚踝,哎呦一声,身体前倾,双臂前展,吃痛倒地。
胸前硬邦邦的钱袋子咯的她胸口疼,不得已才拿出怀中的钱袋子,用手掌揉了揉。
一阵风吹过,沉甸甸的钱袋子竟飘走了,秦多多一怔。
反应过来时只见眼前的有一个人影闪过,她拔脚就追,边跑便喊:“有刺客,有刺客”
巡守的侍卫闻声追了上去。
“倒是有些小聪明”,齐峋慢条斯理的走进附近的侍卫所,换了一套衣服。
秦多多跑着跑着就撞到一堵肉墙,踉跄了一下,还是没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还不快追”,秦多多指着石二离开的方向,急得都忘记了屁股上的疼痛感。
齐峋低眼看着这个帽子七扭八歪,灰尘扑扑的小太监,淡淡道:“追不上”
又瞟了秦多多一眼,补充道:“十个你也追不上”
“你真是白长了一张嘴”,秦多多这才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侍卫,恶狠狠说着。
说着又细细打量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抱紧齐峋的小腿,“是你就是你,你和那刺客一伙的”
齐峋拧着眉心,四处张望,沉声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这小太监声音尖细,若真把侍卫引来,认出自己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齐峋扯着衣角不想与秦多多纠缠下去。
这话听在秦多多的耳朵里却是他做贼心虚,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哭嗓道:“你们这群坏心眼的家伙,连小太监的银子都偷,丧尽天良,若是让太子知道定会扒了你们的皮”
一阵重步声传来,应是追出去的侍卫被秦多多的哭喊声引来了。
秦多多整个人贴在齐峋的小腿上,“你逃不掉的,敢在东宫偷东西就等着吃牢饭吧”
齐峋气急之下,一用力,撕拉一声,本就不结实的布料从中间截断,连句咒骂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走了。
秦多多扑了个空,只抓住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碎布。
她不甘心的捶打地面,白皙的手很快泛起了红印子。
侍卫赶到时,见秦多多侧倒在地,上前问候,“秦公公你没事吧”
“银子,我银子被偷了,在东宫,在东宫被偷了”
秦多多心在滴血,声音抽泣,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走在东宫的路上就被人抢了。
侍卫握着佩刀,显得有些局促。
秦多多撑着手站了起来,对面前的侍卫多少有些埋怨,不言不快,“他们这次偷了我的银子事下,若是偷到太子头上怎么办,失职,就是你们失职”
侍卫头领也略显不快,“秦公公,可东宫内的人成千上万,怎么就你的银子被偷了呢”
“你什么意思,我活该被偷是吧”,秦多多丢了银子本就烦心,还要被侍卫欺负。
她咬了咬嘴唇,一扭头,摸了一把泪,一瘸一拐的朝典膳局走去。
此时的东宫正殿,齐峋手里正掂量着一个深绿色的钱袋子。
哗啦一声,银子落在上好的梨木书案上,修长的手指扒拉着银子,沉思片刻,“石二,你说一个小太监一个月能有多少俸禄”
“一等太监也就三两”
齐峋又点了一遍面前的银子,面色一沉,冷声道:“查”
“是”,石二点点头退下。
屋内只剩齐峋一人,他拿起一块银子,脑海里会想起秦多多的大逆不道之言,眉梢一挑,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典膳局内,秦多多坐在床榻上,脱下鞋袜,从里面倒出几两银子来,又从枕头下拿出一点,又去盒子里倒出几块。
半响后,把一堆铜银堆在一起,数了起来,“不够啊”
手指停顿在银子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摘下帽子,从里面抠出一点碎银,又把银子重新放在一起,细细数了一遍。
直到将最后一块银子放上去后,泄气的瘫坐在榻上,沉着双肩,双眼发直,“还是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