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懿疼得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郁斬,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郁斬看向她的眼神里全然没有看一个活物应有的神色,仿佛她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
叶罗懿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翻脸,又是怎么识破她的伪装,但于生死面前,她第一反应是自保。
郁斬神色阴沉,眉眼骤然冰冷:
“宋小娘子?”
叶罗懿颤抖着身子:“是。”
“杀了。”
他轻飘飘一句话,守在外面的凉州立即进来,抽出腰间的刀对上她:
“小畜生,以为我们家主子认不出来?”
说话间,闪着寒光的剑直逼她的颈脖,叶罗懿彻头彻尾地傻眼了,也慌了:
“郁斬,我真的是宋清阮,那玉佩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吗?还是说我脚上的鞋子不能?我们……”
她慌忙出声:“是你说的,你当时要走了,我还哭了,我说日后倘若认不出来你怎办,你说,你说……你就把玉佩……”
郁斬冷眼看她,眼中满是无声的警告。
“话太多,毒哑。”
凉州哎了一声,伸手掏出腰间的药袋子,从里面哗啦啦倒出一把哑药,分明吃一粒便能将人毒哑的哑药,他硬是尽数全孝敬了叶罗懿。
见叶罗懿不肯下咽,凉州顺手从桌上端了一碗热茶,一把卸下她的下巴,一股脑全倒进她口中,抬手压着她的头摇了摇,将哑药全都送进了肚中。
哑药下肚即刻见效,叶罗懿伸出手胡乱地抓挠自己的脖子,不顾喉咙中灼烧的痛感尖声嘶吼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凉州拍着手道:“小畜生,你应当庆幸,是这张脸护住了你的舌头。”
“主子。”凉州笑嘻嘻的:“毒哑了,还杀不杀了?”
“她可是宣摄王派来的?”
郁斬沉声道:“宣摄王断不会派如此蠢笨的人前来。”
“那便杀了。”凉州面带笑意地转身,低头看向叶罗懿的脖间,脸色突地一僵。
凉州语气沉了下来:“主子。”
郁斬也垂眸向下看,瞧见叶罗懿脖间方才被他用匕首刺出来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郁斬心下一沉,抬手拔出叶罗懿肩上的匕首,挥手在她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手腕上的伤口便愈合了大半。
郁斬望着她手腕上的口子,忽然想起那夜在山上刺了他一刀后凭空消失的女子。
会易容,能凭空消失,甚至派人下去依照宋时蔚和他捅出来的伤势寻人都能脱身躲过去的女子。
又想着那日宋清阮同他说,要他去寻集市上多出来的铺子,他自然依着宋清阮的话去寻了,探查一番得知,除了她宋国公府上的铺子挂的是宋时蔚的名外,还多了一挂名为“叶罗懿”的铺子。
他当时顺着宋清阮的话去找,便知晓她是抢劫的人,那厢只想先留着她放长线钓大鱼,却不料她易了容自己送上门来。
郁斬突然出声:“叶罗懿。”
叶罗懿下意识地抬头。
郁斬心下了然,“光明寺半山腰上,可还记得发生了何事?”
叶罗懿的眼含恐惧地使劲摇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郁斬的眼神暗了下去,当日若不是她凭空出现,他原本应该在安置完庄子后安然无事地同宋清阮相遇。
这样宋清阮也不会被他吓到吐。
他在宋清阮心中也不至于成了彻头彻尾的奸臣。
郁斬脸上瞬间布满阴霾,嘴角牵起一抹狠毒:
“你既死不了,那便留下来,关起来,日日剜一刀,一点一点地将你身上的皮剥落下来,本掌印最喜听的,便是你这惨叫声,甚美。”
叶罗懿惊恐地看着郁斬,却死活无法叫出系统来脱身。
系统要听得她的声音指令才能出来,郁斬误打误撞断了她的后路。
叶罗懿惊恐抬头,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啊啊啊啊!!”
凉州答应着,伸手拿过那枚玉佩:
“主子,这事可要同宋小娘子说一声?”
郁斬垂眼看向那玉佩,虽是假的,却也叫他阴鸷的眉眼却柔和许多:
“可……”
“大人,宋小娘子身边的丫鬟宁棠拿了咱们府上的令牌前来,说是有要事同大人禀告。”
一个“可”字刚出口中脱出便被匆匆赶来的门房打断。
郁斬皱起眉,抬眼往门房那处看去,瞧见他手上的令牌,心下了然。
宋清阮的耳报神比他测想中的还要警觉,也果然足够聪慧,这厢的风声才吹来不过半个时辰,她便预料到了这边的情形,紧着派了丫鬟来。
郁斬神色微动,垂眸捻着指腹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血。
这么说来,宋清阮已经知晓江骁没死了。
不久前探查南疆粮草运输不当一案时,追查到了当年几个腐败朝廷的老官员,其中,就有不少人同已经逝去的江骁有过银粮上的瓜葛,且数目庞大。
于他查案一事而言,十分可观。
但若是真大张旗鼓地追究起来,侯府必然脱不了干系,逃不掉要抄家的罪名。
那么这样一来,于宋清阮和宋国公府而言,便不可观。
他便动用了手下的暗探继续追查,竟查出在八年前已经死去的江骁非但没死,还换名为江尧安同一女子纠葛了八年,生下了一八岁的外室子,三人躲在桐花巷内藏匿了八年。
江骁没死,那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可顺着江骁这条线,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的……
人和物。
因而,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叶罗懿一条命,又在光明寺半山腰上假借抢劫一事提点宋清阮江骁还活着的事。
所以宋清阮才会出手打压她,郁斬唇角上扬,高门世家的小姐若想打压一个无名无姓的外室女简直易如反掌,又何况是宋清阮。
郁斬十分清楚宋清阮心中所想,也正好,她的心中所想亦是他的心中所盼。
见凉州从门上手上拿来令牌送到他眼前,“主子,这当真是你那日给小娘子的送去的令牌。”
郁斬颔首,想起那日凉州背了一身的刺回来,说宋清阮并不喜欢这令牌,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么想着,他眼前就浮现出宋清阮对这令牌嗤之以鼻的模样。
分明介怀十足,却被逼着拿出令牌来以证身份……
郁斬现下越发笃定宋清阮已经知晓江骁活着的事,也知晓叶罗懿要来害她。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