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令牌给宋清阮,还不忘了嘱咐她:
“前些年时他还算有人性,虽不知他性子为何突变,但倒还算是守信的,这令牌你且收起来,日后保不齐能用上。”
宋清阮点头,将令牌收了起来,听他这么说,宛如惊弓之鸟,不住嘱咐他:
“日后郁斬若是有什么旁的事,定要谨慎小心,多加提防。”
她道:“他身上穿的,乃是九龙图。”
其用心不言而喻。
宋时蔚轻笑着瞧她,倒不觉得奇怪:
“莫说他在后山穿九龙图,他在今上跟前儿也是如此穿的。”
见宋清阮着急,他又一本正经道:“不过如此狼子野心实属暗灾,咱们不同他掺和。”
宋清阮这才安心点头,将来时心中盘算的事同宋时蔚说:
“哥哥,我想置在京中置办些铺子做生意,拢共要三间,皆挂在哥哥名下。”
宋时蔚侧头瞧她,“置办铺子事小,我给你买了就是,只是你为何有这个心思,可是你的银子不够花了?”
宋时蔚冷下脸来:“还是侯府现在亏空到要吃你的银子了?”
宋清阮摇头:“清阮的嫁妆会一分不少地留在清阮手中。”
她没同宋时蔚说太多,只是道:
“只是该盘算的还是要盘算的,清阮想多留些银子来,日后也好做旁的。”
宋时蔚低头,知她说的不是实话,禁不住心疼她:
“不过是三间铺子,你且守好了你的嫁妆,我给你买来便是。”
宋清阮心中一暖,道:“要用清阮的银子,哥哥不必担心,清阮算过了,买三间铺子还是够的,再将从铺子上赚来的银子,置办种粮食的庄子。”
“夏日炎热,一间用来制冰,一间用来制盐,一间用来卖肥皂。”
她盘算得精细,说起来有条有序:
“清阮名下还有两间铺子,只是不在集市那处,清阮想请哥哥帮着卖出去。”
“要放出声来,最好是以官家的名号大张旗鼓的将上京的铺面炒起来,将所有的铺面一一抬高,待时日成熟了再转手发卖出去。”
“得来的银子采买两处庄子,一处用来种粮卖粮,一处用来屯粮。”
宋清阮道:“清阮铺子上得来的银子,哥哥便拿去做水泥,置办火药,越多越好。”
制盐制冰这些法子,是她偶然从古书上看来的,这两样东西贵在难得又不便运输,因而稀缺。
至于肥皂,现今大多数人家都用淘米水和澡豆,效果并没有肥皂讨喜。
上一世她虽足不出户,却也知道能在深院中见得下面的丫鬟纷纷采买这三样东西。
这三样东西“横空出世”可谓在京中掀起一番热潮,备受女子喜爱。
至于屯粮,是因为上一世,自今年起便甚少下雨直至三年后闹了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无米赈灾,后又造敌国来袭,国情动荡。
她宋国公府避无可避,只得首当其冲,在战乱中立下大功堪堪稳住国情却也深受其害,气数衰落。
因而,粮食和火药必不可少,要从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以备来时不虚。
“哥哥且先料理着,待看好了,清阮再将银子送去。”
宋清阮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宋时蔚,却见他微微有些惊讶的瞧着她。
“前面这三样东西我倒不诧异,只是你为何要我囤火药?”
“你又有何法子将这些东西造出来?”
宋清阮笑着,明眸善睐地同他讲:“清阮自有法子。”
“哥哥只管做,余下的交给清阮即可。”
宋时蔚见她胸有成竹信誓旦旦,一双黑眸闪着明睐的光,心中不自觉地对她升起无尽的信任,便不再多问,点点头道:
“好,待我寻了好铺子,再给你去书信。”
因着伤势的事,宋清阮便在宋国公府多待了几日,随手遣了一丫鬟去侯府回话。
江老夫人本就不愿意她出来,听丫鬟说她受了伤要多休养两日,原本就不愿的脸瞬间塌了下来。
她好生打发了那丫鬟,转头同赵妈妈抱怨:
“她不在好好的待在侯府安心管家,一个劲地往娘家跑什么?!”
赵妈妈低头倒着茶,好声道:“夫人八年未曾归家,又受了伤,不免要多住两日的。”
江老夫人摔了袖子,当着一众下人的面骂道:
“回娘家能受什么伤?!就是受了伤又如何,她不照样好好的能吃能喝?侯府没人管才是大事!”
赵妈妈不再吱声。
“我看她报官的架势,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那日江骁夜闯侯府,气的眼都红了!
她这才知道宋清阮为了一个镯子把人抓了起来!
她一个候门主母,为了一件小事就大肆旗鼓地报官,叶罗懿如何倒是不要紧,可万一把江骁牵扯出来怎么办!
不就是一个镯子,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江老夫人气地拍桌子:“她不回来撤了官司,官府那边的官司就要一直挂着!她倒是舒心了,叫侯府的脸往哪放!!”
江骁来的第二日,她便暗中去找了官府,要将官司撤了,结果那官老爷说什么都不肯放人,只道要宋清阮亲自来才肯放人。
气的江老夫人连饭都吃不下,丝毫没意识到那镯子为何会到叶罗懿手中。
“她不要脸,我还要脸,侯府还要脸!”江老夫人高声叫骂,吓得院中的仆妇一个个跪了下去。
赵妈妈只管着不住地倒水,一句也不想多说,想着等回来了,要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回了宋清阮。
那丫鬟回去将事情逐一禀报给宋清阮,她便浅浅地听着,不住地往口中塞剥了皮的紫葡萄。
这两日在宋国公府上,宋清阮每日只需吃吃喝喝,时不时地听宋时蔚敲打江清宴两句,听她祖父说些趣事,同宋老夫人和母亲说说笑笑。
直到后背的瘀血消了大半才动身回侯府,临行前宋清阮将自己这两日在医书上攒下来的问题封了信封,叫宋时蔚给赵臻转送去。
出宋国公府时,她母亲和老夫人送到了二院门前,她祖父、父亲和哥哥皆站在府前不舍地望着她,不住地叮嘱宁枝要好生照看好她。
宁枝抹着眼泪福身:“奴婢晓得。”
宋时蔚侧眼看向江清宴:“你可记得我同你说的什么?”
江清宴忙回着说知晓,又同她娘家人一一告别,才算上了马车。
宋清阮戴着帷帽看向家人,祖父,父亲,哥哥一个个意气风发地站在她面前。
她湿了眼眶,心中万般感慨,却还是说:“清阮知晓。”
马车沉了沉,车夫吁了一声,车轮动了起来,渐行渐远。
宋清阮回侯府时,侯府的大门开着,空旷的门前,除了宁棠候着再无旁人候着。
宋清阮还未下马车,便听见宁棠朝里面大喊了一声:
“大奶奶回来了!”
一小厮忙赶出来道:“老夫人早在福寿堂等着了,请奶奶赶紧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