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农村就黑灯瞎火的。
大家也没别的去处,吃了饭,就都收拾收拾,各自回房了。
陆元元忙完,回房整理床铺。
张正宗看着她的背影,虽说是夫妻,可二人毕竟还没同房。
他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去打洗脚水。”
陆元元没客气地应了声好。
张正宗快步出去。
等打好洗脚水回来,陆元元已经坐在沙发椅上,脱掉鞋袜,翘着白皙的小脚丫子等着呢。
张正宗憋红了脸,将洗脚盆端到她脚下,“洗吧。”
陆元元看着张正宗,也不矫情,将脚放进盆里,洗洗擦干。
穿上布鞋,准备去倒掉洗脚水重新打一盆回来时,被张正宗一双大手拉住,“我就用这水洗。”
“好。”陆元元放下洗脚盆。
她脱下外套,剩下一件背心和短裤钻进被窝,露出小脑袋,眼睛明亮地看着张正宗。
张正宗坐在沙发椅上,背对着她洗脚。
一回头,就和陆元元明光闪闪的眼眸对上,他顿时僵了下。
夫妻打结婚到现在,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都是各睡各的。
陆元元更是一上床就背对着他。
那时张正宗也没像今天这般浑身发热,难熬。
他匆忙洗了脚,端着盆子出去倒洗脚水,顺便吹吹院子里的风,压一压身上的燥热。
回来,陆元元仍抱着被子躲在被窝里等他。
身子一挪,主动给他让位置。
张正宗纠结了一下,最后咬牙,脱了衣服,剩条短裤躺进被窝里,双手置于腹部,根本不敢乱动。
陆元元也安静地躺着,有时候翻身换下睡姿,对张正宗来说都是煎熬。
陆元元累了一天,实在是累得不行,躺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一晚,对张正宗来说,睡得格外难受。
第二天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拿着家伙河里摸鱼去了。
陆元元醒来,天已大亮。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听见周琴和陈美丽的说话声。
正要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有人扒窗户。
对方用奶萌软糯的声音喊,“婶子,起床了吗?”
陆元元下床,拉开窗帘。
张招娣踩着凳子站在窗户下,咧开嘴冲她笑。
“婶子,我想吃糖。”
陆元元愣了下,才想起枕头底下有几颗大白兔奶糖,连忙说,“你等着,婶子这就给你拿去。”
张招娣两手抓着窗栏,小嘴甜甜地说了句谢谢婶子。
陆元元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用手绢包好的糖,捡了两颗揣在手心出门。
“招娣,来。”
陆元元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冲窗户下的张招娣招了招手。
张招娣小心翼翼地从凳子上爬下来,小跑向陆元元。
挺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因为陈美丽不会捣饰,愣是养得黑乎乎的。
从早到晚,都是一大串清鼻涕挂在嘴边。
“招娣,你早上起床洗脸没有?”陆元元好心问。
张招娣摇头,眼巴巴地看着陆元元手里的糖。
“你要洗脸的,知道吧,有鼻涕的话,用手这样擤一下。”陆元元教她做了个擤鼻涕的动作。
张招娣倒是乖巧地点了头。
小脑袋光想着吃糖的事,哪还有心思听婶子讲什么。
眼看大清鼻涕要掉进嘴里,没等陆元元的手去擤,张招娣就猛地一吸,将鼻涕吸了回去,然而没一会功夫,鼻涕又流了出来。
张招娣抓着袖子,横着一擦,鼻涕水沾了一袖口。
陆元元哭笑不得,进屋拿了条破洞毛巾,沾了点水给张招娣擦脸,顺便将袖子上的鼻涕水也擦了干净。
忙完,陆元元再把两颗大白兔奶糖给张招娣。
“招娣,这两颗糖,你吃一颗,剩下一颗给望娣,好不好?”
张招娣连点了几下头,接过糖果,笑得一脸灿烂。
“婶子,那还有一个妹妹没有可怎么办?”
张招娣为难啊。
她有两个妹妹,一个妹妹望娣,比自己小一岁半。
另一个妹妹叫毛毛,跟小宝差不多大,不到一岁,还不会说话。
“毛毛太小了,不能吃糖。”陆元元解释。
张招娣认为婶子说得没错,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看着手里的糖直吞口水,恨不得马上塞进嘴里。
“婶子,我妈说,要把妹妹送人,这样才能给我生个弟弟。”
陆元元心头一顿。
前世记忆中,陈美丽和张正云确实送走了一个女儿,还是被城里有钱人家收养的,听说后来出国学习,就再没回来过。
“招娣,你听错了,没有的事。”
陆元元轻揉了下张招娣的羊角辫子。
孩子心思没那么重,婶子说没有的事,那就真没有的事。
她拿着糖果,飞奔去找陈美丽。
陆元元起身,朝兔子窝走去。
路过陈美丽的睡房,听到里面的人说,“怎么就只给你两颗糖?”
张招娣乖巧地解释,“婶子说,小妹妹还小,不能吃糖。”
陈美丽闷哼一声,骂了句“小气鬼。”
本来以为陆元元会给三颗糖,不管小的能不能吃,总要有她的份。
哪料就只给了两颗,陈美丽气得脸都绿了。
“妈,我现在可以吃糖了吗?”张招娣咽着口水。
她妈不发话,她也不敢吃啊。
“招娣啊,你跟二妹分一颗,剩下一颗留起来下回吃,好不好?”
张招娣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妈妈的话,不能不听啊。
陈美丽二话不说,先揣一颗糖进自己兜里,剩一颗剥开糖纸,咬成两半分给招娣和望娣两姐妹。
陆元元蹲在兔窝边。
发现母兔有些不安分,它疯狂地咬着稻草,甚至用嘴拽脖子上的毛,和稻草混在一起拱成一个窝,然后将身子缩进草窝里。
她有点看不明白。
起身去找张正宗,前后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陆元元又马上折返回来,看到公公张大成拎着夜壶慌慌张张要进茅厕。
她连忙上前拽着张大成。
“爸,你帮我看看窝里的兔子怎么了?”
张大成眉心拧成疙瘩。
这儿媳妇也太没眼力见了。
没见他憋得难受吗?
“你等着。”
张大成甩开陆元元的手,拎着夜壶一头扎进茅厕。
十来分钟后。
张大成系着裤腰带,表情轻松地从茅厕走出来。
见陆元元还真靠着墙等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张大成急忙扎紧裤腰带,正要直接回屋。
陆元元上前,“爸,你经验多,能帮我看看兔子是怎么回事吗?”
陆元元认为张大成年纪大,生活经验多,便指望着他能帮忙看看明白。
张大成听不得夸。
一夸就有点飘,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立马答应下来,“走,看看去。”
随着两人的走近,母兔变得警觉起来。
张大成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要生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