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通牙行出来,事情基本就已经商议妥当。
那支骡马队招募的价钱虽然高,但是却是物有所值,在当下这个情况下,除了他们没有人能带着大批物资翻山越岭进入清远县。
糜吉需要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骡马队人马在西城外等候。
正好林安也需要接收清点户部那边转过来的赈灾物资,再快半天也搞不定。
要按规制,他在工部挂职,这会儿还是当班时间,应该在工部侯着。
不过他接下了清远县的事情,在外办差也算说得通。
工部这边不好说,户部那边多少应该还是会使些绊子,但他当时话说得明白,他要的东西备齐,清远县的事情他就一个人抗下来。
徐海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给他落口实的机会。
所以大概率的,就算使绊子,也一定会是那种十分阴险的绊子。
索性的,他直接就不回工部,让两边的人自己去接,看他们能搞出些什么来。
一路直接回王府,才刚刚进了正堂坐下来,黄桃儿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见他这模样,林安眉头一皱,问到:“什么事这么忙忙慌慌的,不成个体统!”
闻言黄桃儿忙道:“安国公早前来过,说是要要紧的事儿要见王爷您,您上早朝去了,奴才记得您的吩咐,没敢让国公爷进王府等,他说就在临街那边找个地方等着您下朝。”
听见这话,林安神情一动。
先前太祖皇帝下了旨意,让萧破虏闭门思过,没有旨意不能离开国公府。
一段时间一来,他都老老实实的遵循圣旨,从未主动迈出过国公府,连上次去祭拜安宁王,也是请了旨的。
今天自己工部挂职头一回上早朝,萧破虏应该知道紧要。
要不是有十分紧急重要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主动到王府来找自己。
而既然他已经出了国公府,到过了王府,那么再单独去外面找隐秘的地方见面,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反而那样一来,还容易让人误会他们真密谋什么东西。
思索之后,林安便道:“你跑一趟,去请国公爷到王府来,就说我下朝回来了。”
“是。”黄桃儿领了命,这才赶忙出了王府。
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黄桃儿领着萧破虏进了王府,直接来到正堂。
见了面,林安先吩咐黄桃儿道:“去给国公爷备茶,另外如果再有人来求见,不用拦着,先引到王府门房那边稍后,本王和国公爷说完再见。”
“是。”黄桃儿领命退下。
等他走了之后,林安才转过脸问萧破虏道:“舅舅,有什么要紧事儿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我可能要离京了!”萧破虏目光严肃,看着林安说到。
“什么?”闻言林安一惊。
单听这话,里面可能得含义实在太多,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深吸一口气,萧破虏接着说到:“上午刚接到皇上密旨,让我整肃旧部,准备入禁军营接手整军,等到正式的旨意下来,应该就要领兵出征了。”
“去哪儿?”林安眼睛一眯,继续问到。
其实他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猜测,高月国屯兵边境,已经快一个月了,此刻太祖皇帝下旨让萧破虏领兵,大概率应该是奔西北去的。
可是当下正值隆冬,西北本来就在北边,又是高原,气温寒冷,大雪封山。
高月人是高原人,早就已经习惯了高原气候,就算隆冬时节天气寒冷无比,他们的适应能力也要远超处于中原气候宜人地带的中原人。
加上他们对地形环境的熟悉,又提前准备了这么长时间。
天时地利人和,基本全都站在高月人那一边,这一战对大周来说很不好打。
而对于萧破虏来说,他现在还算是戴罪之身,仗打赢了最多也就是功过相抵,了不起恢复原先在朝中的官职而已。
可要是打输了,那事情就不好说了。
往轻了说,那是领战不力,至少也是削爵降官罚俸。
可要是往重了说,本来就是戴罪之身,没能够将功赎过,反而罪责更深,两两相加之下,国公肯定做不了,贬为庶人都是寻常。
林安心底当然第一时间就是忧虑,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不是去西北。
然而萧破虏接下来的话,最终还是让他选择的心彻底死了。
“西北,与宁王的白马追风军合军一处,增援大风口关,抵御高月国入侵。”
目光看着林安,萧破虏继续说到:“此次高月国聚兵八万余人,已经迫近大风口关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大军破关。”
“一旦大风口关失守,高月八万兵马便可以自上而下,长驱直入,侵犯西北的河西诸地。”
林安在太书院的时候研究过西北的地形,整体上合前世西北高原的地形差不多。
高月国所在的位置,正在高原之上,与大周接壤的第一线,便是大风口关。
大风口关那个地方地势险要,两面都是高山绝壁,只有中间一道峡口可以通行。
而大风口关,就是依据峡口而建,堵在了高月国南下的大路上,过不了大风口关,高月国的兵马想要南下入侵大周,就得绕路近两千里,从大周北面,靠近高月国与北莽边境的红河草原走。
走红河草原路途遥远不说,高月国还要防备着被北莽从侧翼偷袭。
高月国虽然与北莽多有联合,但两国交界,且历来就冲突不断,属于时和时战。
此番高月国聚起这么多兵马,国内压力肯定十分巨大,必然不敢有失,所以大风口关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下意识的,林安想到早朝时礼部那个官员奏报的,高月国使臣递交国书的事情。
眼睛微微一眯,他随即开口道:“今日早朝时,礼部官员上奏皇上,说高月国使臣已经到了京城,递交了国书。”
“皇上让礼部先找个地方把高月国使臣晾着,过两天再说。”
“高月人奸诈狡猾,并不可信,就算派了使臣来,最多也就是找皇上谈条件。”萧破虏深吸一口气道。
“皇上那人,从来不跟人谈条件!”
“所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吗?”林安心里还是有一些期望,但愿着这一仗最好不要打。
哪怕有先前徐海拿出来的军费粮草,能解决大军北上所需。
可是当下大周国内情况并不算好,加上仁圣太子林文泰才刚刚离世,全国上下都因为这位备受爱戴的太子离世而处于悲恸和慌乱当中。
在这种时候打仗,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很有可能激发国内不可预料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