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子脚下,贵人如云,走在街面上放个臭点儿的屁,都容易崩到王公贵族。
诏狱司合京兆府大肆抓人,人是抓了,京兆府的小小牢门可不敢收进去。
不然的话,说不定前脚人才进去,后脚就有什么国公侯爷,朝廷大员之类的找上门来要人。
届时京兆府尹能怎么办?
还不是只有,老老实实的把人再送出去。
要紧紧只是如此,那人拿到京兆府牢房也没什么,顺带还能卖那些大人物个人情面子。
坏就坏在,这事儿有诏狱司在里面,而诏狱司抓的人,谁敢私放?
那些大人物们不怕,京兆府尹可是怕的呀,真当他那四品官帽是铁打的?
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林安心思一转就能想明白。
所以他根本不用问江寒人押在哪儿,直接就让他去诏狱司,而实际上他心底其实压根儿不在意那些人,他在意的是那些银子。
抓的都是赌坊、勾栏,以及其它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的人。
常年混迹这些地方的人,又有几个是好人,又有几个真是完全无辜的呢?
至于为什么要让江寒把所有人和物都带来王府,则有两个原因。
一是林安并不知道林海潮手下的赌坊、勾栏具体叫什么,有那些人,扣在诏狱司的,有多少是他的家底儿银子,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仔细甄别。
更何况太祖皇帝给了口谕,让林海潮闭门思过,没有皇帝的应允他既不能私自离开侯府,也不能见任何外人。
否则,那就是抗旨不尊。
不能见外人,林安还怎么去问,怎么甄别?
至于第二条缘由,那就更简单了。
被诏狱司联合京兆府差役抓的,除了林海潮手下的那些,还有大量京城其他王公贵族,世家门阀暗地里的生意。
林海潮敢来找自己求情,那些人,有几个有合理的说法?
人林海潮,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堂叔。
要不是借着这个由头,他连自己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其他人更是如此,而不找自己,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
直接去诏狱司要人。
以往诏狱司管事的还是都指挥使马悼,虽然是皇帝刀马,总归也是朝廷小官。
多做考虑的话,兴许还有妥协交易的可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诏狱司,由汉王林昭亲自坐镇,这位大周皇子当中有数的亲王,可是连北莽和东北异族联军都能杀个对穿的存在。
找他要人要钱,那跟找死基本没什么区别。
汉王的刀不一定有太祖皇帝那么锋利,但是砍人的话,也不会看对方脑袋上顶的什么帽子。
何况这事儿本来就见不得光。
太祖皇帝多次明令禁止,且发现一个收拾一个,从未手软。
所以就算真闹到太祖皇帝哪儿,结果除了更差不会有其他可能。
大概率情况下,那些人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甭管这一趟损失多少,都只有暗地里骂诏狱司的都是狗东西,或者连带着引发此事的那一伙贼人也会被记恨。
前者不会在乎背后有没有人骂他们,他们干的就是那个营生。
大周立国以来,被抄家灭族的王公大臣,有哪一个不是诏狱司的人马下的手?
他们都被骂习惯了。
至于后者,最好那些损失了生意的人能气不过,再出手把这些人找出来收拾了泄愤,林安甚至愿意承认他们这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如此一来,一切就很清晰明了了。
那些银子只要进了自己的王府,除了属于林海潮的那一部分究竟要怎么分润,多少还得跟自己这位堂叔拉扯还价一番之外,其余的都可以直接入了王府的账。
林安穷啊!
满打满算,他现在兜里只有不到一万两黄金,按照大周黄金白银的兑率,也就是不到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对于大周一个王爷来说,算什么?
别说是为将来再王府上培养自己的班底,收买人心做准备,等到他去工部挂了职,光是日常人情接洽,这些银子能不能花到他开春去两江赴任都还说不准。
收下这一笔,不说一下子吃成个大胖子,至少也能厚实许多。
江寒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没有让林安等太久。
也就是一个时辰,他便带着手下的人,押着那些人,带着马车拉着金银珍宝,到了王府。
守着王府大门的小太监见了,立马禀报,林安正好也还没睡下。
便黄桃儿亲自跑一趟,出去让江寒把人直接从王府正门押进来,至于马车拉的金银珍宝,则绕一圈,从王府后门进。
如此,又忙活了半天,才终于处置妥当。
王府后花园的别院当中,林安看着面前满满当当摆着的十几个大箱子,心里别提多高兴,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有钱了心情又好,出手自然也阔绰了起来。
林安直接对江寒道:“这里哪个箱子装的是现银,给本王说说。”
“启禀殿下,这边这八个箱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现银,另外那边还有半箱子的黄金,剩下的是珍宝之类,还有两箱子的铜钱。”江寒立即详细介绍道。
一抬手,林安直接大气的一指其中一个装银子的箱子道:“把那个箱子打开,你手下所有的兄弟,没人领十两赏钱,叫人通知下去,放下手头的事情都过来领赏。”
江寒闻言脸上神情一动,跟着他的几个手下则是下意识的露出了惊喜之色。
别看他们诏狱司的身份让人一听起来就闻风丧胆,实际上他们的俸禄待遇并不比其他同级的差人好多少,多也就是两三成而已。
要是大周官差平均俸禄高也就罢了,多两三成能多不少,偏偏所有人官员的俸禄都少。
别说是儿去,都只能算面前够吃喝用度而已。
可是人哪能只要够吃喝用度就成了?
何况他们说起来,还都是当官的,平日应酬花销都不少。
大周官吏光靠俸禄的穷,是普遍的。
十两银子算不上一笔巨款,但也足足够这些人好几个月的俸禄,领了这个赏,别的不说,回家跟老婆说话都能大声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