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并不知道这一夜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也不知道,到了亥时,汉王还曾入了宫。
在辗转反侧中,他终究还是抵不住浓浓的睡意,最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已经临近第二天的辰时。
黄桃儿小心翼翼的唤醒他,提醒了他时辰,这才赶忙起身收拾,天还没亮便出了宫,直奔安国公府而来。
到安国公府时,天还是黑的,不过国公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今日是安宁王忌日,早早的整个国公府上下便忙活了起来。
因着早知道林安要亲自过来,所以萧破虏提前吩咐了管家,安排人在国公府大门外候着,远远的看见林安的马车过来,立马便先是向府内通报,然后上前迎接。
下了马车,林安才走进国公府大门,就看见穿着一身素服的萧破虏从里面出来。
“臣拜见殿下。”
远远的,萧破虏对林安行礼道。
林安赶忙还礼,同时道:“今天是去祭拜外公,没有安南王,也没有太孙,只有外孙侄儿林安。”
“舅舅,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萧破虏听着林安的话,脸上带着笑容,拉着他手道:“都备齐了,就等你来。”
“昨晚睡得晚了些,起得迟了,还请舅舅恕罪。”林安脸稍红到。
按照习俗,先人忌日祭拜,需得赶早,普通人家至少都要赶在辰时以前出门,若是王公贵族,那规矩就更多。
太祖皇帝追封萧无敌为“安宁王”,当初的丧仪也是异姓王的规格。
如今先人虽已故去良久,但后辈祭拜,总不能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守着。
萧破虏倒是不在意,笑道:“要是阿爹知道他的好外孙今年亲自去祭拜,在天有灵定是非常高兴,别说晚到一会儿,就是天大亮了也无妨。”
林安闻言道:“晚辈不孝,今年才有机会,第一次祭拜外公。”
“你呀,是成长了不少,不过这心思也是越来越重了。”
萧破虏说着,拉着林安进了堂屋。
下人早将早膳备好,两人进屋坐下,萧破虏便先给林安呈了一碗。
“我猜你肯定没吃早饭,准备了点清粥咸菜,比不上宫里的,用的却是咱老家的米。”
“舅舅有心了。”林安说着,接过碗来。
一番简单吃过,国公府外车马也早就备好,又收拾了一番,两人才一齐从府里出来。
林安自己有马车,不过萧破虏非拉着他一起,便也没有推辞,跟着上了萧破虏的马车。
加上安国公府的下人家眷,一行一共也就三辆马车,其中一辆还是林安从宫里出来乘坐的那辆,里面没坐人是空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随行的国公府家丁护卫。
一行人离开国公府之后,便往东城城门口而来,此时天色才刚刚见亮。
安宁王功勋卓著,又是太祖皇帝结义的兄弟,归天以后,太祖皇帝亲自下旨,在祖陵旁侧选址安葬。
所以祭拜安宁王,要去皇城东郊。
马车一路不急不缓的前行,时间也一点一点的过去,出了城之后,走了有几里地,天色就彻底大亮。
林安和萧破虏坐一架马车,却不同于之前被那几位皇叔强行挤上马车那般拥挤。
相反,许是萧破虏特地安排的,两人坐在里面还十分的宽敞。
一开始萧破虏没说话,直到出了城之后,他才开口:“昨夜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林安摇头道:“昨夜不知道,不过昨天我去见皇爷爷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萧破虏下意识的问到,问完之后又觉着好像哪儿不对,接着又道,“不方便就不说了。”
林安再次摇头,面色凝重道:“东陵地宫有地方塌陷了。”
听见这话,萧破虏脸色顿时一变,下意思的问到:“什么时候的事儿?”
“具体时间不知道,不过我当时去见皇爷爷的时候,正好遇见皇爷爷叫人去宣工部尚书,应该也就是昨天的事儿吧。”林安说着,目光一闪。
“舅舅,父亲的东陵,原先是给皇爷爷修建的祖陵的一部分吧?”
萧破虏点头道:“是。”
“那看来,朝廷这次又会动荡不安了,就是不知道牵连这事儿的,有多少人。”林安叹道。
其实自从汪明远案之后,多年来太祖皇帝已经很少动刀。
只有遇见实在找死,不动刀子过不去的人和事儿,才会下手。
要不是这次太子突然薨逝,太祖皇帝紧接着再起诏狱司,朝堂上的那些官吏,恐怕都已经快要忘记那位老人家的铁血手段了。
对于林安来说,太祖皇帝如果再次大规模的动刀,有好也有坏。
好处便在于,大规模的动刀,必定会清除一批在朝堂当中已经形成固有利益团体的官吏,腾出来的新位置,他就有收拢的可能。
而坏处就在于,朝堂之上必定会因为太祖皇帝再次动刀而人心惶惶。
本来太子薨逝整个朝野上下就已经震荡不安,诏狱司再起又添了一把火,现在又杀人。
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会越来越强烈,朝堂上的局势变化也将更加难以捉摸,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在这种情况下,林安不管想从哪里插手都是很难的。
萧破虏看出了林安神色忧虑,宽解道:“你也不必忧心,朝堂上的事,自是有人担着,火怎么烧也是烧不到咱们这儿来。”
“就怕牵连太众,以至人心惶惶,朝局不稳。”
林安叹息一声,接着说到:“父亲离世对皇爷爷打击很大,朝中那些大臣也多是心有不安,加上诏狱司再起,由四王叔执掌,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吏有几个敢说自己碧玉无瑕?”
“东陵这事儿,真要是深究下去,怕是不知道要牵连出多少人来,到时候国内哀鸿遍野,外部又有高月国蠢蠢欲动,坏起事来,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到此处,林安停顿了一下,目光看着萧破虏。
“舅舅,北莽那边,若是给他们一年半载,是否有余力再起兵锋?”
闻言萧破虏自信道:“五年之内,北莽绝无再起兵犯境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