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这么多功夫,就是想要这位太祖皇帝身边最近的近侍总管太监,能替自己在太祖皇帝身边充当眼线。
不求他万事都能冒险知会自己,只要能在关键时刻,在自己不明状况,且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的时候,给自己一点小小的提示,那便是发挥了无限作用。
而太监这句话,无异于便是给自己递了这份投名状。
接下来就不用多言,太祖皇帝那边还需要太监随时候着,林安也就请他回去复命。
至于太祖皇帝送过来的珍馐美味,林安这会儿再坐下来吃,自然也就是更加回味无穷,连先前受的所有委屈,在心底也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前面的宴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等到结束时,时间已经临近亥时。
繁华散尽,诸臣告退,宫里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林安一直老老实实的在侧殿等着。
等到太祖皇帝终于过来,他才连忙起身行礼。
“臣孙拜见皇上。”
太祖皇帝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愧色,忙把他扶起来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能替皇爷爷分忧是做孙儿的荣幸,不委屈。”
林安抬起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一副大咧咧的样子说到。
太祖皇帝见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道:“乖,今天你作那两首诗,驳斥了那高月国使臣,保住了国体颜面,给你皇爷爷长了脸,又受委屈在这儿等这么久,皇爷爷不能干委屈你一个,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皇爷爷无有不准。”
“真的?”林安眼前一亮,喜滋滋的问到。
“皇帝金口玉言,当然是真的。”
太祖皇帝眼珠子一转,盯着林安似有意似无意的道:“大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想好了再说想要什么,别胆子不够大,没要回去再后悔。”
“皇爷爷都这么说了,那孙儿可就大胆一点了。”
脸上带着狡黠的神情,林安继续说到:“孙儿想向皇爷爷要一个承诺,请皇爷爷应允。”
“哦?又要一个承诺,不会跟上次的一样吧?”
太祖皇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跟着拉着他坐下说到:“说吧,皇爷爷既然答应了你,不管你要什么,都一定应允。”
林安接着道:“孙儿想请皇爷爷答应孙儿,从今天开始,每日最晚子时之前就必须就寝,至少卯时以后,才可以起床,每天必须休息够四个时辰!”
听见这话,太祖皇帝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这是为何?你可知道你皇爷爷每天要批阅多少奏折,每天要处理多少国事,朝中那些大臣每天又有多少等着你皇爷爷给他们旨意才能办事?”
“一天睡四个时辰,那皇爷爷哪里还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
林安闻言之后一脸正色道:“孙儿就是知道皇爷爷一天有太多的国事要忙,大周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都要您老人家亲力亲为,所以才想请皇爷爷答应孙儿,每日必须休息够四个时辰。”
“皇爷爷您是孙儿的家长,也是大周的家长,只有您好好的,孙儿和整个大周才能好好的。”
“您每天处理那么多政事,休息的时间实在太少了,长此以往,您的身体怎么支撑得住?”
“孙儿斗胆,以前父亲就常说,他每日辅理皇爷爷处置政事,往往到深夜,自己都已经感觉疲惫不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看皇爷爷您的宫中,还是灯火通明,那时他就心痛不已,他还在壮年,都只能勉励坚持如此繁重的政务,更何况您年事已高?”
“父亲他知道皇爷爷您爱惜子民,如此勤政,就是不想天下百姓再像前朝那样民不聊生,所以他也不敢向皇爷爷您劝谏,就只能自己尽可能多做一些,替皇爷爷您分担万一。”
太祖皇帝听到这里,脸上不由得又露出了追忆悲恸之色。
林安拉着太祖皇帝的手,继续说到:“可是政务要紧,孙儿觉着,皇爷爷您的身体也要紧,如今天下安定,民生向好,只有皇爷爷您身体康健,才能继续繁荣昌盛,所以有些事情,能交给臣工处置的,就让他们去办,您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否则的话,咱们大周每年花那么多的俸银养着他们是为了什么?”
“好孩子,你说的有道理,皇爷爷会认真考虑此事的。”太祖皇帝拍了拍林安手说到。
见状林安也不猛追,懂得见好就收。
脸上跟着又扬起笑容道:“孙儿就当皇爷爷答应了,皇爷爷刚才可说了,皇帝一言九鼎,不许耍赖。”
太祖皇帝顿时笑了起来,道:“哈哈,你说得对,皇帝一言九鼎,不会耍赖的。”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你叫皇爷爷每日早些歇息,你自己也要先做到才是。”
“孙儿听皇爷爷的,这就回去蒙头睡大觉。”林安扬着头说到。
爷孙两相视一番,忽的都没憋住,一起仰头大笑了起来,好笑了一会儿,太祖皇帝脸上的颜色才忽然收敛。
“你舅舅,打算如何处置?”
听见这话,林安心头忽然一动,这怕是太祖皇帝对他的又一次考验。
稍作思索之后,才答道:“舅舅的事,本来自有国法定论,皇爷爷如何处置都是得当,不过孙儿还是想向皇爷爷求一个情。”
“他毕竟是,外公留在世上唯一的子嗣了。”
“若是处罚得太重,孙儿怕别人说皇爷爷,薄恩寡义,对功臣之后,没有宽仁之心。”
闻言太祖皇帝眼睛一眯,看着林安道:“你这是在点你皇爷爷呢?”
太祖皇帝明明脸色看来阴沉严肃了许多,但林安却忽的一笑。
脸上带着狡黠之色道:“孙儿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编排皇爷爷,就是觉着安国公他虽是鲁莽了些,但是所做之事好歹算是情有可原,若是只论此番不顾军责在身,私自抛下大军无诏就赶回京城来奔丧,那么小惩大诫就是。”
“可是要是他还有别的什么干系底线的事情,该当国法无情,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呵呵,那你倒是说说,哪些事情算是干系底线的事,皇爷爷也好思量一番,要不要给你这舅舅来个国法无情。”太祖皇帝轻笑一声,眼底也露出了和林安一样狡黠的神色。
谈论到这事儿,林安神情反而又严肃了起来。
“无视军法,凌辱残害北莽皇亲贵族,纵容手下,沿途滋扰迫害百姓,私吞缴获金银,治下不严,以至军纪涣散,闹出有损我大周军威国威的事情来,孙儿以为,这些便算是干系底线的事。”
“不说他此番私自抛下大军不顾,自己回京,就是他在军中,发生了这些事情,也罪责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