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封后,又喜得皇子。
皇上下旨,待皇子满月,大摆皇子满月宴,届时正式行册封礼。
司春一连从库房挑了几件物件,沈惜年都不满意。
有祥云团梅花浮光锦、天然岫玉绿冰背云、花丝流珠游凤头冠、云形金累丝镶宝石凤簪……
有皇上赐的,有太后赏的,还有一些是魏国公给她准备的。
随便一件,都是难得的好物。
“长公主,贵妃一向对您无礼,生产那日还不忘设计诬陷您,咱为什么上赶着给她送贺礼啊。”
司春护主,见不得别人欺负沈惜年。
还未正式行册封礼,司春犟得不愿改口。
当然,她也只敢从含章宫这么放肆。
“她毕竟还是皇兄亲封的皇后。”
沈惜年见她仍是气鼓鼓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问。
“你啊,给谁置气呢?”
司春噘噘嘴。
“还不是跟长公主您。”
她嘴里鼓着一口气,脸颊鼓鼓地垂头,收拾摆在桌上、沈惜年不满意的物件。
“长公主,贵妃一跃成为皇后,现在执掌后宫,奴婢怕她趁机打击报复您。”
司春眼睛转了转,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
“要不,您求太后还是让您管着后宫,太后一定会同意的。”
沈惜年笑着拒绝。
“我要着劳什子权利做什么。”
“长公主您不想要?”
沈惜年当然不想要。
她只想要唐家所有人的命。
“该收网了,要这权利也没用了。”
司春听不懂,但是自家长公主说什么,她都觉得对。
沈惜年眼神从桌上的流光溢彩首饰布匹移走,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她对司春吩咐好后,又问了问陈渊的近况。
“空影大人传来的消息,说他和三皇子已经查明,北州被羌狄人秘密占领。
思远将军的兵马,前去支援三皇子他们,在北州城外交战了几场。”
她满目担忧。
“信上说,羌狄人,似乎对北齐非常熟悉。
咱们沈家军惯用的打法,对他们来说都不管用。
每每出兵之前,都被羌狄人破招。”
沈惜年蹙眉。
看来形势不容乐观。
“信上可有说要援兵?”
司春点头。
“国公爷亲率禁军,前往北齐。”
父亲亲自去了?
她未曾听国公府里说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昨日,皇上下令的。”
沈惜年明白,北州一事,实在是丢北齐的脸面。
当朝将军与敌军勾结,皇上也自知,一旦此事被天下所知,保不齐哪路节度使会趁机谋反。
为不惹朝廷动荡,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话到此处,司春想到魏国公征战沙场多年,倒是也不再忧心。
沈惜年也是如此认为。
只不过,自己父亲年纪大了,不免担忧他的身子骨。
身边司春小声嘟囔一句。
“也不知道空影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虽小,但也入了沈惜年的耳。
她收回思绪,眼神调侃。
“司春,本宫眼睛是被蒙了,眼皮子底下竟然藏着双情事都不知道。”
司春被她打趣,扔下一句‘奴婢是替禧妃着急三皇子’,羞红脸跑出去。
沈惜年看着她慌张的背影,笑得开心。
遂心如愿立为皇后的唐绾,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她半倚在床头,都弄着嬷嬷怀里的小皇子。
自己生下皇子,登上皇后宝座。
却不知道还要受父亲摆布到什么时候。
唯一的解脱——云枭,也生死不明。
北州那种乱地,大抵也是死了。
唐绾心里,整日整夜哀鸣不断。
就连侍寝,也始终恹恹的。
没了心思再用‘声声娇’留住皇上。
皇上连翻了她几日牌子,却找不到从前与唐绾相处的感觉了。
与李德群谈及此事。
“朕的后宫,已经五年没有开枝散叶。
绾儿为朕生下皇子,朕甚是高兴。
只是不知是怎么回事,朕与绾儿相处,不似从前那样情难自已了。
绾儿对朕,也疏远了许多。”
李德群宽慰他。
“定是皇后娘娘刚刚生产后的缘故。”
他又道:“唐大人说,想让皇后娘娘的妹妹进宫陪她,兴许姐妹相见叙旧,皇后娘娘产后情绪就会好了。”
皇上点头答应。
过了几日。
“娘娘,您得开心点,今天是小皇子的满月宴,皇上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皇子满月宴上,唐绾与皇上并肩而坐。
锦心躲在一侧,俯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小心提醒。
唐绾抬起的眸子,眼神冷冷,从不远处盈盈笑意的女子身上划过,带着嘲讽的冷意。
她的庶妹——唐缨。
“父亲满意了,本宫也要松快些了。”
唐涟不知从哪里,得了唐绾意志消沉、导致与皇上不睦的消息,把她的庶妹唐缨塞了进来。
唐缨一进宫,皇上似被她勾了魂。
不顾礼制,宠幸了这个小姨姐。
眼下,她已经是缨美人了。
唐绾收回目光,抬手拿起桌上一块点心。
唐缨为何受宠,她心知肚明。
父亲这是怕她节外生枝,自己破坏了他的大计,特意找人来监视她的。
不过,如她所言,唐涟很是满意。
今日宴请,作为国丈的唐涟,地位自然是尊贵。
他坐在唐绾左侧,满是皱纹的脸,笑得皱成一团。
难得对她态度柔和。
“为父没有看错,绾儿可是光耀我唐家门楣之女啊!”
唐绾眼神动了动,对他的夸赞置若罔闻,开口随意找了个话题。
“唐仞呢?怎么许久没见他?”
唐涟眼神瞥了眼上座的皇上,压低声音告诉她。
“他尾随三皇子去北州了,不日就会回来。”
听到‘北州’二字,唐绾心颤了颤,强装镇定,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三皇子不是筹粮回来了吗,他还去干什么?”
唐涟一脸神秘。
“你弟弟自然还有别的事情。”
唐绾疑惑,却也无心追问,她顿了顿,试探开口。
“唐仞可曾有云枭的消息?”
唐涟抬眸,目光灼灼。
唐绾从小就怕他这种眼神,她撇过头回避。
“绾儿,你近来已经问了云枭多次。”
唐涟脸色阴沉,心中有很多问题要问,碍于皇上在场,不便立刻发作。
唐绾躲了躲,连忙换了话题。
“本宫听皇上提过,唐仞身体抱恙告假,他又捅什么篓子了?”
唐涟审视的目光不减,冷冷地握着酒樽,揣度的思绪被一声叫喊打断。
“好啊,年儿有心了。”
皇上挥手,招呼唐绾身边的锦心过来。
唐涟眼神移过去。
沈惜年一脸和气,不知道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笑得开心。
她的婢女司春,已经端着一个髓玉托盘,走到唐绾面前。
唐涟探探身,眼神定在司春的手上。
不等他问,唐绾也是疑惑。
“这是什么?”
她蹙眉,带着防备与警惕。
她听从父亲安排,处处针对沈惜年。
不睦多时,沈惜年自然不会真心实意送自己礼物。
但是转眸,皇上正含笑,示意她接过。
唐绾只能硬着头皮,让锦心接过来,摆在自己面前的矮几上。
是一件叠放整齐的凤袍。
唐绾看着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