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魔族皇宫就在眼前,四周守卫森严,穿着甲胄的士兵四处巡游。
阿囍拉了拉脸上的面纱。
就算到了皇宫旁边,可要是想找到褚鸢,也堪比大海捞针。
更别说万一褚鸢压根就没在这边。
过来之前还是满心欢喜,可真正到了地方,却觉得深深的无力。
魔界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月光,但魔族有一种会发光的石头,一排排摆在路边,亮堂堂的,照亮脚下的路。
阿囍以皇宫为圆心,向外一圈圈搜索,希望能发现褚鸢的行踪。
可这种找法谈何容易,阿囍走了一整个下午,才走了不远,压根没有褚鸢的踪迹。
褚鸢啊,你到底在哪。
眼见天色渐暗,行人渐稀,阿囍担心在这样下去会被巡逻的注意到,干脆找了个废弃的院子,准备糊弄一晚。
院子里原本住着的人似乎没搬走多久,屋里干干净净的,墙角还堆着引火用的草,整整齐齐摆在墙角,厚厚的一摞。
顾不上那么多了,阿囍理了理茅草堆,准备睡一觉。
太长时间不好好休息,现在连站着都觉得晕乎乎的。
这怎么行,这种状态根本没法干活。
这里离皇宫不远,阿囍担心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干脆在院子里设了道禁制,除了褚鸢,谁也进不来。
不好说士兵里有没有人能解开这个禁制,再怎么说也给了阿囍一个反应的时间。
好不容易忙完,阿囍累得瘫倒在茅草堆上。
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继续找褚鸢。
或许是太舒服的缘故,阿囍刚一躺下,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天色已然大亮,只是魔界就算天色大亮,也依旧黑乎乎的。
阿囍昨夜休息得不错,就是起来晚了点。
今天继续找。
就算她现在找人的方式蠢得要死,效率低下,但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阿囍朝外面小心看了看,这才出门。
这样找,不单单要避开巡逻的士兵,连街上最普通的百姓也要避开,毕竟现在她是被通缉之人,只好用黑纱遮脸。
但好在,魔界不少人都这样穿,倒也不扎眼。
走了没多久,到了茶馆边。
阿囍记得这家茶馆,她小时候经常过来,可惜后面日日寸步不离跟着魔尊,便再也没来过。
现在故地重游,感慨万千。
正好也渴了,加上茶馆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阿囍拉了拉脸上的面纱,径直走了进去。
当下魔界最时兴的话题,自然是她和褚鸢了。
小二看见有客人,连忙跑了上来。
“喝点什么客官”小二问道。
魔界不流行喝茶,茶馆只是个虚称,里面卖的都是奇奇怪怪的饮料,还有口味不算好的小吃
“来一杯沙棘汁”阿囍说道。
“好嘞!”小二麻利跑进后厨。
阿囍整张脸都用黑纱蒙上,只留一双眼睛。
“你说,魔尊通缉那个什么……阿囍,为什么还让她自己回皇宫找他,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茶客说道。
“什么啊,哪是真心想让阿囍回宫,魔尊根本就……”茶客的朋友附和,却很快被打断。
“你小点声!你疯了!”
两人连忙噤声。
阿囍闭上眼睛,悄悄叹了口气。
就是这样,魔尊一贯是这样,连真话都不让别人说。
“客官,您的沙棘汁来了!”
小儿端个高脚杯过来。
孟忱看了一眼,里面装满了难以言状的黄色液体。
阿囍托起面纱小心尝了一口,似乎很满意。
孟忱连连咋舌。
“你听没听说昨晚的事”旁边的茶客和朋友说道。
“什么啊?你快讲讲”
“这个你不知道啊,唉。我大姑的三婶的侄女的丈夫的表弟,是巡防营的”
“昂,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那个女的,褚鸢,昨晚跑到皇宫里了,给魔尊一只眼睛刺瞎了”
“啊?她哪来的本事”
“她可牛,改变自己的容貌,装作是婢女混进皇宫,谁都没发现她,后来又跑去魔尊寝殿边,和魔尊大战一场,好在很快就有人过来,帮魔尊把这个疯女人抓住了”
“啊?魔尊眼睛被戳瞎了!”
“你小点声!就为这事,魔尊处死好多人了,要不是实在亲戚,根本不可能告诉我这些,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阿囍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却平静的可怕。
她本以为,自己得知了褚鸢的死讯,会崩溃,会抓狂,会泣不成声。
但都没有,她现在极度冷静,冷静到能听见耳边一阵一阵的风声。
“你都不知道,昨晚魔尊发疯似的,在她身上捅了十几刀,最后好像是活活疼死的”
阿囍闭上了眼睛。
“小二,结账吧”
说罢,阿囍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不必找了”
阿囍转身离开。
心好疼。
阿囍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原本的斗志不复存在。
褚鸢,你真是个骗子。
两行清泪自阿囍脸上滑落。
褚鸢,我好想你。
这份想念很快变成了懊恼,愧疚,后悔,不甘。
为什么她在宫外找人,直接进宫找她多好。
她真傻,傻透了。
她们两人,竟就这样擦肩而过。
阿囍甚至在想,哪怕让她见褚鸢一面,只一面就好,见完这一面她情愿去死。
四周热闹繁华,却与她无关。
阿囍双腿使不上劲,浑身上下都麻麻的,几乎是人的本能,驱使她继续往前走。
孟忱此刻心情也无比压抑,明明心里知道褚鸢死了,却还是一阵失魂落魄。
这样好的人,就这样没了。
阿囍又回到了昨晚栖身的房子。
连禁制都顾不得了,阿囍浑身无力地瘫倒在茅草堆上。
草堆很厚,软软的,像是躺在连渊家里的床上。
好像褚鸢还在她身边。
阿囍摸了摸腰间,那是褚鸢送她的荷包,她一直贴身放着的。
荷包上似乎还带着褚鸢身上的气息,阿囍贪婪的深嗅,身体像是被好闻的栀子花香包围,就像褚鸢还在她身边一样。
当初她们俩一起照顾馒头,玩笑间提到要留点信物给彼此。
阿囍给了褚鸢自己在魔界任职时的令牌,褚鸢给了阿囍自己亲手做的荷包。
旧物还在,故人却不在了。
阿囍甚至幻想着,幻想褚鸢能突然之间从哪里冒出来,然后说“哈哈哈你真傻”就像她们无数次玩的那样。
想不到,当初的玩笑,竟是现在分别这刻的演习。
褚鸢啊褚鸢,你这么好的一条命,就换来一只眼睛。
真是蠢货。
阿囍双眼无神地躺了半天,对魔尊的怒意愈发深了。
凭什么,元盛他凭什么!
阿囍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潜入皇宫杀了他。
她本就是个沉不住的性子,想到这里立马起身。
今晚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