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现在不会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麒麟语气坚定,“你就是那个能让我摆脱天道束缚,重获自由之人。”
“虽然不是现在,可我会在这里,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我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
它对此深信不疑。
云烟定定地看着它,目光深邃,叫人难以捉摸。
“你还是不信?”麒麟问。
“不。”云烟忽然勾起唇角,笑容乖巧又甜美:“我只是在想,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你未来的恩人了?”
恩……恩人!?
麒麟一下子懵了,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可仔细想想,说是恩人,好像也对。
它点头。
云烟凤目中隐过一抹狡黠。
“既然是恩人,那你看是不是也该做一下前期投资?”
麒麟一头雾水:“什么投资?”
它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要让树长大,是不是应该先施肥洒水?”云烟问,见它点头,她接着又道:“那你想我将来能救你出去,是不是也该付出点什么?我这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
“你也知道,这救人,耗时又耗力,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
她打量了一番下方的石兽,摇头叹息。
“恐怕是个大工程啊,以我现在这低微的修为,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做得到这种事情。你如此信任我,我当然也要全力以赴,对不对?所以我想着,得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如此才能早一点救你出去。”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麒麟心里有些认同,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而这时,少女清冽如山泉般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我绝不会仗着这事,对你狮子大开口,向你讨要大量的精血什么的。那东西有多珍贵,我也是明白的。所以随便再给几滴就够了,我绝不贪多。”
她一副为它着想的语气。
“哦对了,还有这些毛。”
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密密麻麻的红色晶石群。
麒麟被她盯得有些心底发毛。
“毛,怎么了?”
“能拔吗?”云烟问。
“……能。”
“既然你能,那最好多拔一些下来。这毛又多又长,刚好顺便把它们修剪打理一下。不然就这么放着不管,多难看呀。以后出去了,有损你麒麟的威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麒麟刚要点头,忽然觉得不对。
直到这一刻,它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你要我再赠精血于你,还要我拔掉毛,把它们拿给你!?”
虽是体毛,但身为上古兽,浑身上下都是宝。
更别说这些毛因为假死的缘故,其上涌动的瑞火都变作了质地坚硬的晶石,能把兔兔牙崩裂的那种。
且它们经受过天雷日以继夜的‘摧残’,内部更是残留着天雷之力。
是宝中宝。
“有什么不对吗?”云烟一脸无辜。
“你认定我是你的恩人,能救你出去。那当然要先做一番前期投资了,总不能,你打算什么也不做,就在这儿干等吧?”
她微微瞪大眼,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麒麟’的模样。
“我没有!”麒麟下意识反驳。
云烟长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传说中的瑞兽,不会是这等偷奸耍滑,卑鄙无耻之徒。那就开始吧。”
“开,开始什么?”麒麟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开始拔毛呀。”她理直气壮,说完,见麒麟没有回应,她耸了耸肩:“不过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少女看起来一点也不失望,自言自语般嘟哝。
“大不了继续没日没夜的等,反正都关在这儿这么久了,再多关些日子,也没什么。而且这所谓的未来,到底是真还是假,也没人知道。”
“算了,你还是别给了。”她似乎是放弃了,“你要和我说的话,都说完了吧?没事,我就回去了。”
话落,她给一脸懵的群兽递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就往水域上方而去。
眨眼间,人就游出了好远。
就在她即将抵达水面之际,四周水流忽然动荡了起来,水浪翻腾,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他们重新推回到水底。
“我答应你。”
麒麟决然道。
漂浮在石兽头颅中的灵体化作红光消散,光芒顷刻间灌注石兽全身。
冰冷的石兽仿佛注入了生机,逐渐苏醒。
那低垂的巨大头颅上,一双赤红的兽瞳猛然间睁开,随即,兽瞳狠狠一缩,紧接着,竟有水光闪烁。
“好痛……”
时隔多年,它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被雷电之力加身所带来的疼痛。
俯卧在水底的身躯痉挛般抖动着,宛如巨山般压在它身上的晶石群,随之颤动,麒麟兽瞳中流露出痛苦之色,但转瞬又化作决绝。
一边疼得掉眼泪,一边以自身强大的灵识,硬扛着天雷加身的剧痛,将体毛震出。
插在它身上的毛梗齐根断开,大片红色晶石崩落,倒下。
云烟灵识卷动而去,将这些断裂的晶石一个不落全部收进环戒,并在环戒上下了一道封印,以避免天道感知到这些晶石的存在。
“还有精血……”
麒麟又逼出数滴精血,眼泪掉得更凶了。
水流涌动,推至云烟面前。
做完这一切,它的灵体立刻从肉身上抽离,连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云烟收起精血,秉着不浪费的原则,顺便也把它掉落的眼泪收集了起来。
“这是我的诚意。”麒麟说道,声音竟带着丝丝哽咽。
它真的怕痛。
很怕很怕。
“你要快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我已经受够了失去自由的滋味,我想要自由。这份自由,只有你能带给我。”
所以那么怕痛的它,会愿意拔下自己的体毛。
会愿意一次又一次逼出精血。
只因为它坚信,它所看见的将会成真。
眼前的少女,会给它带来真正的自由。
……
直到离开水底,云烟的心情依旧十分复杂。
“你说,那头麒麟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安静许久的赤夜,终于开口。
至今,它都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什么万兽神域,什么召唤师一族,完全超乎了它们的认知。
云烟脚踏虚空,望着下方赤红的水域,缓缓道:“过去那些事,说不好。我只能确定一点,它是真的认定,我能把它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