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厂长,我听说你们拖拉机厂的厂医院最近好像遇到些麻烦,正需要一笔钱,有这回事吗?”甄立群慢条斯理地问道。cascoo21格格党
就是这话一下让顾前洲的表情微愣,随即大变。
他没想到甄立群的工作做得这么彻底,竟然连这事都打听出来了。是,这也是他最近很心烦的事情。厂医院那边遇到的麻烦,急需一笔钱才能解决。
可问题是厂里没钱。
要是说拿下这个订单的话,这件事情当然能够迎刃而解。
可顾前洲真的是不想这么答应,这不是说他不想赚钱,但他想赚的是光明正大的钱,这种明摆着知道高德曼资本就是打压河图制造的,自己还非要落井下石,他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这件事你容我再想想。”顾前洲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可以,但我希望顾厂长能尽快做出决定。这样吧,我给您一天的时间去想这事,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再来,希望顾厂长到时候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甄立群就转身离开。
办公室中只剩下顾前洲,他神情矛盾地低下头。
“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秘书,他说赵山河来了,想要见见顾前洲。而在听到赵山河竟然亲自过来的事情后,顾前洲一下愣住。
“赵山河亲自来了?”
“对。”
顾前洲犹豫了一阵后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
赵山河很快走进来。
顾前洲笑脸相迎。
“赵厂长,早就想要见你一面,一直都没有机会。没想到你今天竟然来到了我这里,来吧,赶紧坐下说话。”顾前洲热情地招呼着。
虽然说他震惊于赵山河的年轻,但该有的尊重却是要有的。毕竟赵山河能走到今天,靠的可是真刀真枪硬拼过来的。
这江山是人家自己打下来的,你有什么理由不尊重?
“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我上次来青山市参加技校校庆的时候,就想见顾厂长一面,没想到拖到现在。”赵山河笑道。
“什么意思?”顾前洲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不禁有些发懵。
“我的老师是柳本珲,他对顾厂长很推崇。”赵山河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老柳啊!”顾前洲一下恍然。
他和柳本珲是多年相交的朋友,柳本珲向赵山河推荐自己,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之所以到现在都犹豫着,没有和高德曼资本签约,其实也是因为柳本珲的事情。他知道柳本珲如今是优谷道场的厂长,而且这事就是赵山河操作的。
一个能够这么信任老师的赵山河,顾前洲是打心眼里钦佩的。
但你不要说这事是不是和柳本珲有关系,柳本珲有没有帮着说话,还真的没有。其实在顾前洲心里想的,要是柳本珲递话了,这事反而是会好操作。
可柳本珲没有,他就得认真仔细地琢磨这事。
“老师说过,在青山市的企业家中,顾厂长是他最佩服的。当初的拖拉机厂是什么样的,他也给我说过,可硬是在您的手中起死回生,这可不是谁想都能做到的。”赵山河笑着说道。
“老柳这是给我脸上贴金了,我其实没有他想得那么好。不过既然你都说到这里,那咱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现在我给你时间说服我。只要你给出来的理由,能让我满意,我就和你合作,为你提供压路机的机器。”顾前洲坦然说道。
“顾厂长够爽快,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赵山河目不斜视地说道:“我在过来之前,已经和汉东市拖拉机厂,中州市拖拉机厂,仙华市拖拉机厂全都谈崩了。他们都已经和高德曼资本签约,我也相信高德曼资本也肯定找您谈过这事了。您还愿意见我,就说明你们还没有签约。”
“那我就有机会了。”
“这么说吧,我是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理由,但在见到您的这一刻起,我就知道,那些理由已经不重要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服您,因为我给出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您给民族企业一个喘息之机。”
“给民族企业一个喘息之机?”顾前洲眉角微挑,双眼微微眯缝。
“
。对,就是给民族企业一个喘息之机。”
赵山河态度认真地说道:“我的河图制造是民族企业,并且我可以向您保证,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会永远是民族企业。”
“我也知道,和高德曼资本对上,是有些冲动,不是明智之举。但我还是这样做了,因为我知道,要是不这样做的话,民族企业的道路就会被彻底堵死。”
“高德曼资本是什么样的外企,相信您是有所耳闻的,他们的目的压根就不是帮着咱们国家发展经济,纯粹的就是想要谋取私利。您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企业在咱们华夏的地盘上肆意妄为吗?”
赵山河顿了顿,看着顾前洲默不作声,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是不能的。”
“所以我现在做的就是狙击高德曼资本,让他们知道华夏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想要肆虐就能肆虐的地方。”
“他们遵纪守法倒也无所谓,可要是说继续这样一条道走到黑的话,我就要站出来和他们对着干。我应该不是第一家这样做的企业,我也相信我不会是最后一家这样做的企业,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华夏民族企业站出来做这件事。”
赵山河眼神坚定。
“华夏势弱,却决不可欺!”
“好一个华夏势弱,却决不可欺!”
顾前洲双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看向赵山河的眼神流露出一种钦佩和满意。因为赵山河的这话说到了他的心窝里,他们这代人最注重的就是这个。
钱可以少挣,民族气节绝对不能丢。
“赵厂长,你说得没错,你说的这个理由我接受了。这样,咱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合同!”顾前洲大手一挥说道。
“现在就签合同?”
这下轮到赵山河有些吃惊,他诧异地看过去。
“顾厂长,要知道我可给不了高德曼资本给的价格,他们那个价格有点虚高,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做,您也是心知肚明的。”
“我当然知道。”
顾前洲哈哈一笑。
“我还能看不出来高德曼资本的目的吗?他们不就是想要打压你们河图制造,想要将你们制造轮胎压路机的机会全都给剥夺了。”
“哼,他们想得倒美,有我在,就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赵厂长,你放心,我会开足马力给你们生产机器的。”
“至于说到价格的话,就按照正常的市场价来就行。一台机器六千,有问题吗?”
“没问题!”
赵山河喜出望外,大声说道:“顾厂长,我这里是需要五百台这样的机器,但我也知道时间有限,任务紧张,您这里恐怕是没有办法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全部生产出来。”
“要不这样吧,您就可劲地生产,有一台算一台,我全都要。至于说到其余的,我来想别的办法。”
“你说的这个倒是真的。”
顾前洲也清楚,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只是生产这种机器的话,一天的产量也就是二十台,十天的话能有二百台便是极限了,再多一台都没有可能。
可赵山河需要的是五百台!
这下就没办法整了。
“赵厂长,我能保证二百台,但剩下的三百台怎么办?你有办法吗?”顾前洲面露忧色地问道。
“有!”
赵山河微微一笑。
“车到山前必有路,顾厂长,我来想办法解决就是,您这边只要能保证按时交货二百台就没问题了。”
“那好吧!”
顾前洲虽然说心里还有些担忧,但这事既然都到这步,他也就不多说了,两人很快就签署了合同,赵山河也没有多做停留,当天就离开了青山市。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甄立群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当场有些懵神,不敢相信地盯视着梁茂火:“老梁,你说的是真的吗?顾前洲和赵山河签约了?”
“对,签约了!”梁茂火也是心里冒火,语气无奈地说道。
原本以为甄立群被谢尔斯重新任用,是春天来了。谁想这事又给办砸了,他竟然没有能够拿下顾前洲。
你说说,都是帮着人家办事的,就连于钟楼都能够成功,你怎么就失败了?这样的你到了谢尔斯那里,凭什么让人家重用?
梁茂火想到自己的前
。途又可能变黄,便一阵愤懑。
“他怎么能签约?”
“不能签约的!”
“顾前洲,你这是在忽悠我吗?”
甄立群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一下就开始在房间里快速地来回走动。
他比谁都珍惜这次的机会,也知道要是说再办砸的话,谢尔斯是肯定不会再用他。可谁想到,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自己把所有优惠条件都说给顾前洲听,甚至还说出来厂医院的困境提醒,可最后顾前洲怎么还是选择了河图制造?
他是疯了吗?
“是赵山河给的价钱高吗?”甄立群停下来问道。
“不是。”
梁茂火也想不通这个,他急忙说道:“根据咱们得到的消息,赵山河是用六千一台的价格订购的,比咱们开出来的价钱整整少了一千五。”
“既然这样,那顾前洲为什么会答应这种条件?”甄立群恼火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梁茂火一头雾水。
“走!”甄立群说着便往外走去。
“去哪儿?”梁茂火愕然问道。
“去拖拉机厂!我要当面问清楚这事,我要知道,这个顾前洲到底是怎么想的。”
甄立群脸色铁青着往外走去。
梁茂火急忙紧随其后。
而就在这时候,拖拉机厂也轰动了。
“听说没有?咱们厂跟河图制造签约了,给出来的价格是六千一台压路机。”
“什么?六千一台?这怎么能签?高德曼资本给的不是七千五一台吗?这一进一出差多少钱啊?”
“谁知道顾厂长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我还是想不通。”
……
想不通的何止是那些工人,还有那些厂领导也都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都不知道顾前洲为什么会这样做,这不是摆明把钱往外推吗?难道说是因为和赵山河之间有什么私交?或者说两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甚至还有人想到,是不是赵山河给顾前洲回扣了。要不然的话,摆明能多挣钱的事情,为什么非要选择不挣钱的。
这也就是顾前洲在拖拉机厂的威信很高,就算是他们心中有疑惑,也没谁敢当面说出来,要不然的话,换做别人当厂长,厂里早就炸锅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找到了顾前洲,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会议室中。
几个拖拉机厂的高层都在说话,都在发表着他们的意见。而顾前洲却是稳稳地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抽着烟,安静地聆听。
“厂长,外面都传开了,都说您这样做他们有些想不通。”
“放着七千五的不要,非要选择六千的,厂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要我说应该是赵山河威逼利诱咱们厂长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惟独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保持着沉默,一声不吭地坐着,自顾自的在本上胡乱地写着什么东西。
他就是拖拉机厂的副厂长,也是一直跟随着顾前洲,鞍前马后效命的人,他叫凌天选。
等到几个人都说完后,顾前洲便看过去:“天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
凌天选被提问到后,没有丝毫迟疑,微微一笑后说道:“我没有任何意见,我相信厂长做出来的决定,并且无条件地支持。”
几个高层瞬间傻眼。
他们看向凌天选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浓烈的无语。
我说凌天选,你这样说算怎么回事?难道说我们就不支持不拥护厂长的决定了吗?
我们也是无条件地支持拥护的好不好?我们只是想不通这件事而已,仅限于此,别的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而对凌天选的回答,顾前洲也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淡然一笑。
“你说说自己的想法吧,猜猜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也算是给大家一个解释,省得他们老是胡思乱想,不好好地工作了。”
“要知道他们不好好工作,拿不出来质量够硬的压路机,我可是没有办法向赵山河交差的,那时候别说是六千,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手。”
“是!”
面对顾前洲的要求,凌天选微笑着放下手里的钢笔,看向其余几个人后,慢慢地翘起唇角,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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