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为封游安举办的接风宴,可谓是盛大至极。
在楼冰夏和曾氏看来,护国公应该是把全皇城的权贵世家都请来了,护国公府一派热闹非凡的场景。
简直堪比热闹的庙会,但是,可比庙会庄重气派有序得多了。
毕竟,护国公府极为重视这次的接风宴,且被请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世家千金同公子哥,现场的持续维持得很好。
因此,虽然人多,但是井然有序。
场面十分隆重大气。
可见护国公府是用了心的。
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们端着各色点心果子以及茶水,其中就包括切成各式花样的西瓜,穿梭在花园众位世家夫人和千金小姐之间,将女眷们照顾得很好,女眷们的脸上有洋溢着得体的笑。
曾氏被几位夫人围在中间,听着她们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恭维奉承,有些受宠若惊。
一边心情愉悦地吃着西瓜,一边听到贵妇们夸赞自己的女儿,让她这样不厚不薄脸皮的人,想想都脸红。
曾氏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满脸得意,一副“我女儿天下第一”的神情,快来夸我女儿呀,一点都不收敛脸上骄傲的神情。
只觉扬眉吐气。
“楼夫人,怎么不见楼小姐?”嵇夫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裙走过来。
今日在场的女眷皆穿着华丽中透着精致的衣裳,嵇夫人这一身与众不同颜色的衣裙算得上很抢眼了,端庄大气。
曾氏笑着说:“嵇夫人坐,你女儿呢?”
曾氏岔开话题,大家夸一夸她的女儿可以,但是让女儿到护国公府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女儿与封家三房的封望泽和离还不到半年呢,不宜这般快便在护国公府露面。
嵇夫人是护国公夫人的亲妹子,封游安相亲,嵇夫人不可能不带她的女儿过来。
听曾氏问起女儿,嵇夫人忙回头,朝身后招招手,大家便见嵇夫人的女儿袅袅婷婷地朝这边走过来。
嵇小姐长得肤白貌美,今日又特地打扮过,真是人比花娇。
贵妇们把目光纷纷投向嵇小姐,不吝赞美之词。
“嵇夫人,你女儿长得真是标致,定亲了没?”
嵇夫人无奈摇头,拉着女儿一同坐到了曾氏的身旁。
其他夫人听了,自然不会再接着往下问,都猜嵇小姐今日是来与封游安相看的。
她们又把目光投向曾氏,就见嵇夫人同曾氏凑在一起,在那里窃窃私语,眉眼都带着笑。
“楼夫人,你女儿还没嫁人吧?你看我家仲晚如何?不是我自夸,仲晚这孩子孝顺,又上进,正在国子监进学,楼夫人,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一见可好?说不得他们两个看对眼了呢?”
曾氏闻言一愣,以为嵇夫人是带着女儿来相看的,没想到,她却是来给她的儿子相看媳妇来的。
嵇公子算得上是儿子楼若天的半个学生,来过家里几次,她对嵇公子并不陌生。
这时听对方提起,她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嵇公子手持折扇,斯文儒雅,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嵇家的家境也好,钟鸣鼎食,是诗书簪缨之家,尤其讲究礼仪尊卑,长幼有序。
这么一想,好像嵇公子与女儿挺般配的。
不过,女儿终归是和离妇,不是她有意贬低自己的女儿,而是现实情况就是如此,女儿的条件自然比旁地未出阁女子要差了一些。
嵇家是诗书簪缨之家,嵇夫人真的会为她的儿子娶一个和离妇?
嵇夫人不是在跟她说着玩的吧?
心里衡量了一番,曾氏不由得露出迟疑的神色。
嵇夫人见此大方的笑笑,小声提议道:“楼夫人,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不夸赞楼小姐的,我也觉着楼小姐甚好,下个月初十西山灵感寺庙会,我们把两个孩子带去庙会相看一下如何?”
曾氏闻言一怔。
嵇夫人真打算让她的儿子娶自己女儿呀?
嵇夫人不会是看上了女儿会做生意的本事吧?
“好呀。”
曾氏高兴地应下来,相看一下也无妨,相看成了女儿就能嫁出去,不成的话,再看下一家便是。
旁人都高看女儿一眼,她就不能妄自菲薄。
这边,曾氏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里,不知为着何事笑得前仰后合的凝雪郡主,突地收住了有些狂妄放肆的笑声。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朝凝雪郡主投去疑惑的目光。
就见一位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瑟瑟发抖地跪在凝雪郡主的跟前。
“郡主,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便伺候您去换衣裳。”
凝雪郡主黑着一张脸看着溅了一身茶水的崭新衣裙,强行压下心头的不悦,站起身,怒瞪了丫鬟一眼。
是该去换身衣裳。
凝雪郡主眉宇间满含怒意跟着丫鬟走了。
曾氏方收回目光,暗自嘀咕凝雪郡主今日的反应不对劲呀,若是往常发生这种事,凝雪郡主一定会大发雷霆,直接要了毛毛糙糙的丫鬟的小命。
嵇夫人也收回了眼神,笑得愈发真诚。
“楼夫人,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庙会见。”
曾氏点头应下,突然想到了女儿交代自己的事情,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开始打探起来。
“嵇夫人,我瞅着令爱与封世子很是般配,两人的亲事定下来吗?”
嵇夫人无奈摇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有些不悦道:“楼夫人,游安是与小女挺般配的,可是,他这次回来,竟然带了一个干儿子回来,干儿子也是儿子,占着长子的位置,我女儿可受不起这样的委屈,不提说亲也罢。”
嵇夫人的话音一落。
坐在一旁的嵇小姐脸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曾氏听后心下一惊,还真是被女儿猜到了,顿时八卦心起,她又凑了过去,低声问:“干儿子?封世子哪来的干儿子?”
“是他的干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嵇夫人闷闷不乐地应和着。
因为说好了要与楼夫人相看亲事,嵇夫人便觉得两家的亲事一定能成,儿子是那么的优秀有才学,楼夫人一定能看上儿子,两家之后就是亲家了。
所以,嵇夫人看楼夫人便也觉亲近了几分,便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楼夫人,不瞒你说,游安能死里逃生,从漠北逃回来,过程极其凶险,他是被漠北的一户人家给救了,听说这户人家是汗人,为了救他全家都死绝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游安为了报恩,便认这个孩子做了干儿子,并把他带了回来,不仅如此,游安还为这个干儿子寻了乳母和伺候他的婆子,对这个干儿子那是好得不得了,就像亲生的一样疼爱。”
“呵呵呵。”曾氏闻言,似笑非笑地干笑了两声。
“封世子知恩图报,是正人君子,该当如此。”
“呵呵。”
嵇夫人也跟着干笑了两声。
她能说封游安这么做错了吗?
不能。
封游安知恩图报,是正人君子,但是,他这么做对不起他未来的夫人也是真的,因为干儿子占了长子的位置,以后他的夫人生的儿子岂不是要屈居一个外人之下。
国公府的爵位,是不是也要由这个干儿子承袭呢?
光想想,嵇夫人便觉得不甘心,自然不想女儿嫁进护国公府。
曾氏和嵇夫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融洽。
突然,花园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
声音很大,再次吸引了在场所有女眷的目光。
丫鬟慌慌张张地朝恒王妃和淮南王妃所在的凉亭跑去,一脸凝重,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丫鬟的身影而动,心里在猜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情。
就见丫鬟惊慌地跑进凉亭,直接跪在淮南王妃的身前,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曾氏、嵇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因为坐得有些远,听不清丫鬟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看着丫鬟的神情却是很急切的样子。
不过一会儿,就听那头凉亭陡然传出淮南王妃一声暴呵。
“走,带本妃去瞧瞧,本妃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浪荡子,敢欺负凝雪。”
随后,就见呼啦啦一群人,跟在气势汹汹的淮南王妃的身后朝花园门口走去。
曾氏和嵇夫人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跟着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