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琉璃姑娘了,一定要救救金溪县啊,绝对绝对不能再有人死了呀。”他哭丧着一张脸,愁的几乎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上十岁。
段风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一个青楼女子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县令的座上宾这回事情。他冷冷看了一眼陆云川,总觉得他就是个长安来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懂办案,这次不过是运气好才能找到真正的凶手而已。
“大人,卑职认为,既然已经抓到了这几个凶手,那就应该乘胜追击将余下的凶手也拿下才是!”
“哦?余下的凶手是谁?你知道吗?”李九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段风并不看李九离一眼,而是直勾勾等着县令大人的问话。
段长舟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有话就快说!琉璃姑娘不是外人。”
“照卑职的直觉,应该就是那周掌柜钱庄里的副手周同,也是周家的大管家!卑职打探到那周同对二姨太阮氏有好感已久,应该就是为了霸占周家家财与二姨太,而动手除了周掌柜。”
“啊?”枉费李九离刚刚还觉得这段风有点意思,没想到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全凭自己的主观臆测在断案。
但是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原以为邹氏和阮氏变卖家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应该是会立刻离开金溪才对,但是现在一直不走,必然是更重要的缘由让她们不得不留在这里,会是什么呢?
李九离有点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招呼也不打就朝外跑去。
“诶,琉璃姑娘,您去哪里?需不需要我派车?”
“不用了,我有重要的事情!”
陆云川一看李九离的气场全变了,表情极为严肃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
“成岭成峰,我们走!其他人谁都不允许跟过来。”
一瞬间县衙里的人一走而空,留下段长舟和段风与一干衙役面面相觑,又不知道这回钦差大人要去干什么了。
……
李九离醒悟过来,周掌柜家花园里的车辙印记不是邹氏和阮氏运东西出去,而是为了“十日祭”将东西运进来!
她一边走一边对陆云川说道:“女丑就在周家!我们第一天去周家,我还感慨这园林漂亮,没想到是女丑就藏在那院子里!那些死者被当成了十日祭的祭品。”
“十日祭是什么?”
“这就和女丑的故事有关系了。”
传说,在远古时期,有一个女子,虽然性格温柔如水,但是长相却有些丑陋,因此人们都称呼她为“女丑”。她为了不被众人所看见,一个人居住于海上,与大蟹作伴。
突然有一日,人间出现了“十日并出”的罕见天象,大地承受不住十个太阳的威力,所以民不聊生,到处都是干旱。便有人说是因为女丑太丑了,所以触怒了天神。只有以女丑作为祭品向天祭祀祈求太平才能逃过这一劫。
为了将女丑送上祭台,便派了一个男子,骗得了女丑的信任之后将她带回了丈夫国。到了之后女丑才发现,男子嘴里的相爱都是谎言,欺骗她只是为了胁迫她成为‘十日祭’的祭品。
人们将她驱赶到山顶,任由她被十个太阳活活晒死,没有任何人为她说一句话。自此她的冤魂便一直游荡在了人间,还会不断吸收其它含冤的女子身上的怨气,只为了找到当时欺骗她的那个负心汉。
陆云川虽然读过《山海经》里的女丑,但是没想到女丑竟然是有如此可怜过去,因为受人欺骗,被活活晒死祭日。
“那她现在?”
“应该就是在不断吸收怨气,逐渐成长,恐怕还是为了找那个负心汉。但是那个负心汉早就在千百年前已经死了。”
“找不到会怎么样?”
李九离的表情有些沉重“不好说……也许是杀光世界上所有负心的男子吧……”
等他们几人匆匆赶到周掌柜家的院子,就见大门紧锁,怎么拍都无人回应,显然是收到了消息,李九离就想要翻墙闯进去,但是被陆云川拦住了:“这样冒然闯进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那我也不能就干等着呀?”
陆云川思索了一下迅速下命令道:“成岭,你继续叫门,成峰你带一队人马包抄后院,堵住后门。我和你一起翻墙进去!”
李九离不同意严厉道:“女丑是冤魂,没有实体,你一个凡人看不到她,万一我没有抓住,被她钻了空子,你跟着会有危险的!”
“那我也不可能放你一个人进去冒险吧?放心,我有经验,身手也敏捷,看形势不对,自己会躲开的!”
“她要找的都是负心的男子,我一个女子,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不要胡闹!”
李九离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忽见一股令人窒息的黑气从院里蹿了出来,那黑气如同来自深渊的巨兽,带着遮天蔽日的寒气与阴气,瞬间笼罩了周家的院落。
她一惊,女丑的冤魂已经融合了那七个男子带来的怨恨、痛苦和悲伤的力量,这股力量极为强大,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急着想要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她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便丢下一句:“你顾好自己!万一女丑发起狂来,控制不住自己,对着所有男性无差别动起手,你一定要赶紧出来!”
才一进入院内,刚刚还在眼前的李九离忽然不见了身影。
陆云川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有了实体,变得黏腻而又沉重,一切被一层黑压压的薄雾所笼罩。刚在外面还是青天白日,阳光明媚,到了里面却像是黑夜里似的,所有的光都很诡异,就在眼前的东西都看得不真切。
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穿着青色衣物的干瘦女子跪在地上,那脸皮干裂地附着在头骨之上,眼眶里只剩下两个黑眼球,就这么透过遮脸的手指缝隙幽怨地看着他。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踝慢慢向上爬,将他包裹住,似乎是来自地底阴冷潮湿的怨气,正趴到他的耳边在诉说着荒凉与寂寞,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