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长安好,好地方。”
“莫急呀,我这第一笔生意嘛……”陆云川慢悠悠地看了钱进一眼,然后竖起三根手指。
“三百石?”
陆云川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钱进有些压抑不住自己了,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想要冲上来一口吞掉陆云川的冲动,“三千石,三千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私家粮仓确实少有能一次性拿出三千石的。”
“这就是了,我既然要做这生意,自然是要做到最大最好的。找你们做合作伙伴,自然也是冲着你是最大最好的。”陆云川端起酒杯,朝钱掌柜倾斜了一点。
钱掌柜立马会意,又要帮陆云川满上:“那是那是,必然要做最大最好的。”
“诶,”陆云川突然收回酒杯,那酒倒了个空,噼里啪啦洒在地上也敲击在钱进的心上。
钱进有点拿捏不准这个看上去喜怒无常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能站在原地陪着笑脸,端着酒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合作可以,三千石也只多不少,就是我有个要求。”陆云川拿着杯子在钱掌柜眼前晃了晃。
“您说,您说。”钱进里面俯身做出洗耳恭听状。
“你要保证,我去取米都能取到当年收的新米。”陆云川的眼里闪过锐利的精光。
钱掌柜一愣,然后冷静了一点,笑着说道:“陆公子这是说笑了,户部仓储放米要求新陈循环,小人不敢破律。”
他没想到眼前这看上去乳臭未干初出茅庐的小子居然这么大口气,不像是来正经谈生意,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哦,是吗?”陆云川玩味地看着掌柜,看得钱进冷汗直冒。
只见陆云川顾自端起另一个酒壶,斟满酒杯,慢慢品了一口,挑了挑眉说道:“确实好酒啊。”
“您要是喜欢,我让人送一坛到您府上。”钱掌柜作势要去唤人,被陆云川叫住了。
“不忙钱掌柜,就是我之前听说,拿着你家的米票,只要给上点钱,都能取到新米呢。我现在只是想直接拿点新米而已,也不算打破你的规矩吧?”
钱掌柜强装镇定,语气虚浮地说道:“这应该是其他分铺的操作吧?都怪我疏于管理了!这种风气,必须要整顿!”
“哈哈哈,钱掌柜说笑了。”陆云川朝成峰使了个眼神。
成峰从怀里掏出一沓粮票来,“啪”拍在钱掌柜面前的桌上。那粮票上清晰地盖着大通总铺的章。
钱掌柜一惊,手中的酒壶“啪叽”摔倒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但是钱进很快收拾好了狼藉,他收敛笑意,坐到了椅子上问道:“陆公子这是何意?”
“不会合作是假,查案是真吧?钱某听说这几日钦差大人正在查赈灾粮霉腐一事。难道钱某所捐白米出了问题吗?”
“钱掌柜这可真的是想多了。”陆云川替钱掌柜倒上酒,“查案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过,我倒真是从捐米一事注意到大通米铺的。”
他笑着与钱掌柜碰了碰杯,又接着说道:“大通米铺在您手下经营了十多年,迅速扩张,唯独,没有进长安城。”
他重重点出长安城三个字来,“掌柜的难道不想去长安城做生意吗?”
钱掌柜愣了一愣,他早都想去长安城了,上上下下打点了无数关系,但是碍于很多原因,一直无法顺利。
陆云川点了点桌子很笃定地说道:“但是我可以助你打开长安城的城门。”
钱掌柜愣了一愣,眼神中的贪婪又露了出来,他显然是不想让到手的肥肉溜了,但是这个陆云川却让他有所怀疑,这合作仿佛天上掉馅饼一样,来得太过突然。
钱掌柜眼里的警惕并没有逃过陆云川的眼睛。
陆云川微微一笑,稍稍翻开了一点衣摆,露出一个章来。
钱掌柜眼眸震动,虽然他早就探查过陆云川的底细,是户部尚书之子,他之前还怀疑陆云川此次是否替他父亲办案要彻查淮南一带的漕运。
但是现在陆云川居然自爆了身份,这着实令人始料未及。他心中暗暗嗤之以鼻: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陆公子,这事情,钱某还要再考虑考虑。”
“自然,这当然需要考虑清楚。”陆云川点了点头,“为了让钱掌柜看到我的诚意,来人。”
他话音刚落,成峰就领着一小队人挑着五个看上去沉重无比的箱子马鱼贯而入。打开之后,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这里是五千两。就算现在因为灾情,粮价上涨到百文一斗,也能买你五千石白米了吧?更何况平日这粮价可都不到五十文一斗。”
钱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整个人贴了上去,一只手忍不住伸出去想要摸一下银子。
“诶,莫急。”陆云川一挥手。成峰迅速地把箱子啪一声合上,猛地吓了钱掌柜一哆嗦。
“云川已经把诚意摆在这里了,现在就要看看钱掌柜您的实力是否真的如传说中一样有实力了,毕竟是做生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说对吗?”
钱掌柜一震,又看了一眼装白银的箱子,点头:“钱某明白了,等我安排一下,过几日就由钱某亲自带您去城南粮仓看一看。”
“好。”
陆云川一行人从大通米铺出来天色已经大暗。
待回到别院发现苏子朝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他莽莽撞撞地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陆老三,你可算是回来了!”
苏子朝带来一个面容憔悴、身形枯瘦的中年妇人,和一个面色泛黑,表情木讷的中年男子。看到陆云川进门,妇人一下就扑倒在他脚下,用嘶哑的声音喊道:“青天大老爷,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吧!”
陆云川急忙将人扶起,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子朝替女子倒了一杯水:“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探案高手,你坐下慢慢说吧,将你告诉我的事情再说一遍。”
“我叫春娘,这是我丈夫刘大。三年前,由于收成不好,家里欠了钱,我和相公没办法只能带着孩子躲债,在路上我们家石儿生了重病,无人愿意救治,遇上了钱大掌柜,他出钱医好了石儿的病……呜呜呜,我的儿啊……”说着说着那妇人又流起泪来,从小声抽泣到大声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