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段宁宁用严殊那些价格不菲的精致盘子,分别装了两个荷包蛋和培根,热了两杯燕麦奶,烤好了土司另外放在一个盘子里。
做好准备后严殊还没出来,于是段宁宁也自己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出来,正好看到严殊坐在餐桌前,似乎正在拍下桌面上的早餐。
“你好啦?”
段宁宁突然说话,吓得严殊手机都差点飞出去,赶紧收了起来,装作自己没有在拍照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说:“看着很难吃。”
“啧!”段宁宁坐了下来,拍了下桌子说,“我段宁宁这辈子第一次给别人做饭,你敢嫌弃?”
严殊一惊——这……居然是她第一次为别人做饭?
他抬头看了看她,她用梳妆台上的一次性发带扎高了马尾,刚洗过的脸上挂着水珠,显得她的皮肤更水灵白嫩。
段宁宁也看向了他,他似乎是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的,换上了舒适宽大的t恤和运动裤,头发滴下的水落在衣服上,打湿了他的肩膀。
“喂。”段宁宁喊了下他。
“干嘛?”
“你的头发。”
严殊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头发怎么了?”
“啧!麻烦死了。”
段宁宁露出嫌弃的表情,起身到她的客房的洗手间,拿来了干净的白色毛巾,上前挂在了他的肩膀,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滴水了,你的头发。”
严殊明明觉得开心得不得了,却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嘴道:“爱管闲事。”
“是是是,我就是爱管闲事,好好的周末不过,大老远跑来陪老板喝酒,喝多了还要给他做早饭!”段宁宁抱怨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严殊,瘪瘪嘴,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给不给加班费。”
“我会给的,一毛不差,别念了守财奴段宁宁,快点吃饭。”
“哦!”段宁宁应了声,拿起刀叉就开始吃东西了。
只不过等她把鸡蛋和培根放在吐司上时,抬头一看,发现严殊并不动手。
她问:“怎么,怕我下毒啊?”
“……”
“你放心啦,我段宁宁还要靠你给我发工资呢,毒死谁也不会毒死你的。”
“……”
段宁宁大口吃了两口,连连点头,严殊家里的食材就是好啊,她也试着喝了口燕麦奶,只是非常不适应那种味道,嫌弃地把杯子举远了,说:“这玩意儿真难喝啊……你就天天喝这个?”
“……”
此时,段宁宁终于发现了,严殊不想吃东西。
果然,天哥说得对,他真的这段时间不吃不喝。
仔细一看,只是几天过去而已,他好像消瘦了一些,脸色也比之前更差,眼中也只是一片浑浊,没有生机。
段宁宁放下了刀叉,靠在餐桌边缘,看着他低头沉默的样子,许久并不说话。
沉默良久后,她声音温柔地问:“吃不下吗?”
严殊其实并不想回答的,可他从没听过段宁宁口中说出这样温柔的语气,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她。
她的眼神很认真,又问了一次:“是不是……不想吃东西?”
“……”严殊还是不说话。
段宁宁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说:“我懂的,我知道你真的吃不下。”
严殊看着她,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没能开口说些什么。
反而是段宁宁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我的家人离开的时候,那几天的我和你现在一样,看到食物,只会反胃,一口都吃不下去。所以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吃不下。”
段宁宁没有说是她的爸妈,只是委婉地用家人来代替,可严殊知道,她失去的是至亲的父母。
她无奈地笑了笑说:“但是人总是要走下去的,总是还要连同离开的人的份,大胆勇敢地走下去的。他们不在了,那我就应该要为他们,去过得更好,替他们尝遍人间的美味,替他们看遍大好的河山。”
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但她忍住了,没有流下眼泪。
她似乎是缓了缓,重新露出笑容看向了严殊说:“我给你做早餐,就是希望你能走出这一步,相信我,把这顿饭吃完,从此以后,你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说着,段宁宁站起身来,把严殊的鸡蛋和培根放在了吐司上,再坐回了她的位置,说:“你可以哭,我绝不笑你,但仅限今天,以后你要是再哭鼻子,我一定笑死你,还要把你的丑样子拍下来发给你的黑粉,我说到做到。”
严殊瞪着她,可瞪着瞪着,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落下了两行泪水后,他带着哭腔开口道:“好饿……”
段宁宁也红了眼睛,装作倔强的样子说:“饿还不吃?”
严殊甚至没有拿起刀叉,他直接上手抓住了吐司,大口吃起段宁宁做的早餐,哭得呜咽不止,却仍大口大口吃着。
吃吧,大口吃吧,日子还要继续,他还有事没有做完。
吃完之后,继续出发吧。
人生就是这样的,谁也不能一生在左右陪伴,离别之后,总要自己走下去才是。
严殊吃完了,严格按照他家的家训,一口不剩地吃光了桌上的食物。
严殊红着眼睛,用纸巾擦了眼泪和嘴角,带着哭腔抱怨道:“怎么那么难吃啊……”
“你!”段宁宁也陪他一起把自己的份吃完了,听他说难吃,气得威胁道,“你小心点,我现在有你家的密码了,我哪天就偷偷溜进来,把你的吃的全部倒上牛奶!”
“你敢?”严殊红着眼睛与她吵了起来,“工资还要不要了?段宁宁!”
“还好意思说工资,今天和昨天的加班费呢?!”
“昨天那瓶酒七千多,你喝了那么多,怎么算?”
“小气鬼!喝你两口酒斤斤计较!”
两人吵了起来,最后段宁宁站了起来,跑到他背后,故意揉乱他的头发,嘲笑道:“你肯定两天没洗澡了赶紧去洗澡对不对!脏兮兮的!”
严殊不服气,站起来捏住了她的脸蛋,嘴里还念着:“你昨天也没洗澡睡我家客房,脏死了,我等等就叫人过来把整个家都消毒一遍!”
“你晃手!晃手啦!”段宁宁被捏着脸蛋,说话都说不清了。
严殊放开了手,看着她生气的样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臭严殊!”段宁宁不服气,正要抓住严殊的毛巾反击,可此时严殊的手机响了。
两人定在了原地。
段宁宁双手抓着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一副怀疑的眼神,问:“我没记错的话,我打你电话是关机的。”
严殊耸了耸肩,接起了电话:“天哥。”
“殊少你……早上要不要吃点?”
“……我吃饱了。”
“吃过了?”
“嗯……对了,你在哪。”
“在门口呢。”
“……”严殊赶紧挂断了电话,僵硬地看着还抓着他毛巾的段宁宁,没底气地说,“那个。”
“嗯?”
“天哥在门口。”
“!!!”
段宁宁赶紧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