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砾一听坏了眼睛,日后都不能看书,忙表示自己会听话去玩儿。
苏儿看着他小小的背影,若有所思,“砾哥儿这般年纪,就展现出如此不凡的才智,还有读书的潜力来,日后啊,说不定成就还要在大爷之上。”
“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魏景薇摆了摆手,“话说马上外祖母生辰要到了,你帮我想想,送什么东西才好。”
柳张氏自从伤了身体后,这些年身子越发不太好了,常年汤药不离口。
但对两个孩子十分疼爱,时时写信来询问,还会命人送很多孩子喜欢的新奇玩意儿来。
两个孩子也对这个曾外祖母十分喜欢。
“我记得夫人库房里有一株千年人参”
“是有这么一件东西,是之前他立功后,皇上一并赏赐下来的。”想了想,这件东西自己留着也是无用,送给外祖母,她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对了夫人”苏儿抿抿唇,想了想措辞,“那庞氏怕是身子不大好了”
“哦?大夫怎么说。”
吴氏死后,江盛歌离开京去游学,偶尔回来待上几日就又走了,她娘家又时不时上门打秋风,或许是没了指望,她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起来。
每个月吃药的时间越来越长。
“大夫说二夫人身体油灯枯竭,自己也自己也想不开,这送进去的补药汤药,也吃不下去,怕是时日无多了”
苏儿说着看了她一眼。
夫人是个难得是好心人,二房做出那样的事儿来,她自从吴氏走后,也从未亏待过那一位,只是那一位啊,自己心里难受,想不通罢了,这是要把自己活生生的逼上死路。
“罢了,你随我去看看她吧。”
她起身,苏儿紧随其后。
二房的院子离四喜堂有些远,初嫁进来时,为了她能安静地生活着想,江寅白特意选了个离得远些的院,怕她被人打扰。
幸亏如今天气不热,今日有些凉爽,两人走起来倒是也还好。
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二房。
想到吴氏在时,二房人来人往,往来仆妇数量不知多少,庞氏身边儿也簇拥着好几个丫鬟。
现在的二房,她走进去后,只瞧见零星两个丫鬟。
院子里的落叶让魏景薇蹙了蹙眉,朝着苏儿扫了一眼。
“哎,二房如今没有一个主事儿的,就下头的人就懒散了,待会儿我就去嘱咐那些婆子。”苏儿道。
“嗯,他们该有的,一样都不许少。”
她当家后,下头的人都知道大房和二房不对付,用懈怠二房差事儿来向她表忠心的人,也有不少。
刚走到门口,个这样一扇门就听到里头陆陆续续的咳嗽声儿。
魏景薇垂眸,伸手推门,“吱嘎”一声儿,门就打开了。
里头的丫鬟匆忙跑出来,见是她来了,忙福身行礼,“大夫人。”
“嗯,不用多礼,我来瞧瞧你们夫人。”
丫鬟愣了愣,忙紧跟着在后边儿一起进去。
床榻上的女子,形容枯槁,身形消瘦,脸瘦得几乎走了形,一头长发披散,泛黄又干枯,像是一把杂草。
她听到声音,强撑着身子往这边瞧了一眼,见是魏景薇,浅笑道:“还真是稀客,今日你都来了。”旋即看向魏景薇身后的小丫鬟,“还不快去给大夫人搬一把椅子来。”
“是”小丫鬟担心地看了一眼庞氏,几步拿起一把椅子放在屋内,然后又走回到庞氏床榻边儿站好。
魏景薇看了她一眼,也没计较她,只是淡声开口,“听大夫说你身子不好,特来看看。”
庞氏笑了笑,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我是个没有福气的人,这身子养不好了。”她眼神黯淡了几分,“这样也好,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倒不如死了才好。”
“二夫人!”丫鬟有些悲伤地失声叫出口。
庞氏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人都会有这一天,你伤心什么。”
她嘴里的责怪,但眼里分明都是无奈,还有对丫鬟的几分宠溺。
以前满屋子的丫鬟,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跟在她身边儿,这个丫鬟也算得上有情有义。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没有盼头就自己给自己找盼头。何苦这么糟践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魏景薇缓缓开口。
庞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魏景薇,然后旋即失笑,“看来传言果真不假。”
“什么。”
“以前听人说,你是个面冷心善的。我还十分鄙夷,觉得你只是虚伪,只是做给人看的,只是为了一个好名声。只是我都快病得要死了,你还肯来跟我说这些。”庞氏好像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一股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
魏景薇觉得好笑,“每个人看法不同,不过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庞氏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倒是佩服你,我若是像你这样的心性,想必也不会走到如今”
“现在为时未晚。”
“晚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庞氏好像浑不在意,瘦到眼珠子几乎要脱框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几分感激之色,“我娘家是个无用的,我那哥哥嫂子只会找我要钱,从未关心过我。我知道,我病倒后,他们还是来过几次,每次你都给了些钱打发了。你做的这些我感激你。”
魏景薇没曾想她都知道,点了点头,没说话。
庞氏说完指着身边儿的丫鬟,小丫鬟颤抖着身子哭得泣不成声,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哭得更加厉害了,“我去了后,麻烦你多照顾她。这丫鬟是个实心肠的,那些见风使舵的东西都离我而去了,只有她不肯走。你也无须对她特意照顾,她是个好的,走到哪儿都会好好做事儿。”
“好,我答应你。”魏景薇毫不犹豫地一口就答应了。
“二夫人,奴婢哪里都不去,奴婢要照顾你,你别你别丢下奴婢啊。当初要不是你收留奴婢,奴婢早在那一日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