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贱人隐藏的这么深,怎么走到最好一步还糊涂了呢?让霍氏女和皇帝联姻亏她想得出来。”
看着这处处透着晦气的慈宁宫,季宜灵憋了一肚子气。
“哼,陛下怎么说也该叫哀家一声母后,本宫也该去甘露殿瞧瞧他。”
“摆驾!”
此时甘露殿内对于该让人挂帅出征吵得是热火朝天。
长极一身崭新的龙袍,一会看看娘一会看看亚父。
裴月姝始终没有说话,任他们争辩,见长极听不明白也不勉强他,让鸢尾带他去和阿紫玩。
小路子从外悄悄走过来,在裴月姝耳边说了几句话。
裴月姝面露疑惑,她不好好挪宫跑到这来做什么,她以为这次的事季家也想分一杯羹,忙叫停了下面的争执。
“眼下冀军已经杀过来,尔等竟然在这种事上做无谓的争吵。”
“凌王是霍大人诛杀的,自是由霍大人出兵征讨最好。”让裴月姝吃惊的是,四王爷竟然会为霍弛说话。
霍弛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殷常立马反驳,“霍大人到底没有上过战场,这样的大事不可儿戏。”
“这有什么,元帅只需在后统筹即可,霍大人神机妙算,自然是他最合适,而且本王看霍大人身手同样不错,只是殷大人没这样的身手,不然殷大人去也是极好的。”四王爷道。
“你!”殷常气得吹胡子。
许英才见裴月姝不说话,就知她的意思,眼下她和他们各有一半的决定权,与其继续争下去让冀军气焰越发嚣张,不如各退一步。
“太后,臣也有一个人举荐,此人是威武大将军之后,文治武功都是一等一的,若能重用必成大事。”
“威武大将军?他不是无后而终了吗,怎么会有后人。”裴月姝道。
“易公子幼时失散,前不久才认祖归宗。”
“原来如此,众位大人都在这,召他进来看看吧。”裴月姝还以为他们会举荐王将军,没想到竟是杀出一个年轻人。
许英才早有准备,已经让易峥在宫门外候着了。
易峥身量魁梧,皮肤被晒成小麦色,更显英武,他经过光华门,此时季太后的鸾轿经过,带路的太监急忙拉他跪下。
易峥神色有片刻恍惚,他问,“里面是什么人?”
“轻声些,里面可是太后娘娘。”
明懿太后在甘露殿,这位当然就是明慈太后。
他突然起身赶了上去,在甘露殿外与下了鸾轿的季宜灵撞了个正着。
季宜灵瞟了他一眼,下一秒竟是浑身一震,靠着死死地抓着明夏的手方才找回了几丝镇定。
明夏的神色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下臣宣节校尉易峥拜见明慈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易峥?”季宜灵似是在喃喃自语。
“太后娘娘可是识得下臣。”易峥抬起头大胆直视季宜灵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没有从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不,哀家认错人了。”季宜灵摇头,转而和甘露殿的太监道,“你去跟陛下和明懿太后说一声,就说哀家不打扰他们议事了,这是哀家让宫里的人给陛下做的点心。”
季宜灵交代完就匆匆离开,易峥垂下眼,说了句恭送太后。
易峥入殿后,对于几位大人的校考对答如流,后要试探他的武艺,几人移步宫中皇子用的演武场。
裴月姝再看易峥和周时章切磋,金桔在一旁打着扇,小路子则是将他在甘露殿外看到的一幕尽数说给了她听。
“看样子,这两人的确认识。”
否则以季宜灵那样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让秋葵一会来见我。”
自长极登基后,裴月姝就让秋葵进宫,成为了司刑房的掌司。
那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上下,估计没个半天的功夫是比不出胜负。
裴月姝叫停了比试,“易将军身手了得,着封为怀化将军,与太尉大人一同征讨冀川。”
殷常和许英才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发兵之日定在了三日后。
霍弛极为舍不得裴月姝,一有空闲就往景阳宫跑,也不嫌累得慌。
夜里,裴月姝刚沐浴完,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淌着水,霍弛取了棉帕亲自为她擦拭。
“明日我就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裴月姝看着镜子中的他。
霍弛闷闷地应了一声,等绞干头发,他将她抱向床榻。
他们明日天不亮就要起,所以默契的只是抱在一起,分享各自的体温。
虽然每日这样偷偷摸摸十分憋屈,但霍弛不得不承认,他是无比欢喜的。
第二日两人起身,一人点兵,一人前往城墙代替皇帝鼓舞军心。
直至霍弛带着军队出了城门,他才从胸口的衣服里摸出一张护身符。
他的脸上藏不住笑意。
看得旁边的暗一一头雾水,少主这是被什么邪祟入体了不成?
经过几天的探查,秋葵并没有查出易峥和季宜灵的关系,清除得这么干净,一定是有人提前做过了手脚。
裴月姝也不急,有人遮掩说明是真有其事,易峥前往冀川,等他回来自能见分晓。
霍弛虽然走了,但霍家有霍思邈代为坐镇。
季氏趁此机会搞了几次小动作,被霍思邈一一识破并加以反击后他们也老实了,就等着裴太后和殷常他们先内斗。
只是宫中突然闹起了鬼,好几个宫女太监活生生被吓死了过去。
司刑房的人连查了几日都没查出什么,生怕这事是冲着太后和皇帝来的,她们急得是焦头烂额。
这晚谢淑太妃的宫里也遭了殃,谢静怡睡得安稳,没曾想窗外飘来一个鬼影,吓得守夜的宫女尖叫连连。
谢静怡被惊醒,没曾想那鬼影竟从窗子飘了进来,披头散发,七窍流血,口中还叫嚣着还我命来。
谢静怡当场晕厥,直到闻声的宫人冲进来,那鬼影也随之消失。
新帝才登基不久,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幕后之后想如何借此事煽动宫人和民间百姓。
汪琼和秋葵听到禀报急忙带人去嘉元殿。
此番动静也吵醒了裴月姝,她扶着额头,“派人去甘露殿看看,千万别让什么脏东西进去吓着长极。”
“太后放心,有暗七和金露在那守着,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罢了,我去甘露殿看看。”
裴月姝还是不放心,穿好衣服就往外走。
途经一处拱门时,抬轿的太监尖叫一声,腿一软差点将裴月姝摔下来。
裴月姝眯了眯眼,看清拱门上正吊着一个穿着白衣的死人。
“慌什么?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去把她解下来。”
太后都不怕,这些奴才也渐渐壮起胆,几个太监一同将那女尸放了下来。
鸢尾捂着鼻子上前查看,“这不是从前赵德妃宫里的豆蔻吗?”
赵德妃出事后,长信宫就一直锁了起来,直到长极登基,赵宏屿被她明升暗降调往青州当刺史。
之后长信宫就解封,里头的人要么被清算,要么都被调到了别处当差。
豆蔻原本也在被清算之列,只是她突然从宫里消失了,再出现就是在这里。
“看来此事和赵宁媛有关,把汪琼叫来。”
前往甘露殿的路上,裴月姝又想起一个人来。
上一世,贺兰辞凭着机敏与狠辣被霍弛相中,之后在朝中步步高升,为霍弛排除异己。
这两人,无论是谁的名号被叫出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甚至还有人猜测霍弛迟迟没有娶妻,是不是和贺兰辞有一腿。
所以这一世,裴月姝提前救下了贺兰辞,让他为自己所用,就是为着将来防范霍弛。
眼下霍弛又接任了太尉一职,廷尉署的事大多都被他交由了贺兰辞。
哪怕重来一世发生了很多变化,他用起贺兰辞来还是同样的得心应手。
“叫贺兰辞来见我,要悄悄的。”
这件事若是汪琼和秋葵解决不了,倒是可以让他来。
大半夜得知太后召见,贺兰辞没有丝毫怨言,整理好衣冠立马进宫面见。
得知始末后,贺兰辞想也没想就道,“不出十日,臣定当找出凶手。”
裴月姝似笑非笑地看他,“大人倒是自信。”
贺兰辞笑得儒雅,“不自信就不会被太后看重,太后将此事交给臣下,不也是觉得臣下有解决此事的能力吗。”
裴月姝若有所思,甚至觉得贺兰辞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她重生一世实在太过诡异,不会有人往那处想去,他最多以为自己一直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才会对他如此熟悉。
“都两年了,臣还没寻到机会当面感谢太后,太后救下我贺兰一家,有给了臣如此恩遇,臣没齿难忘,这一生必定为太后效犬马之劳。”
他既已经看穿了裴月姝也没什么好装的,“大人才华斐然,这都是你该得的。”
“此事先前一直由司刑房接手,大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去问秋葵,正好你们也相识,省了不少麻烦。”裴月姝又将一块能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给了他。
上面还残存着她手心的温度,贺兰辞脸上的笑容更甚,“天色已经很晚了,太后娘娘早些安歇,臣先告退。”
裴月姝点头,在甘露殿睡下。
贺兰辞没有歇息,而是得到消息前往那处拱门。
他将令牌给了汪琼看,“太后让我接管此事,还望汪司刑配合。”
汪琼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将她知道的事尽数告知。
三天过去了,后宫闹鬼的事还是层出不穷。
裴月姝担心有人要对长极不利,一直在甘露殿住着,可此举却让外人以为是她怕了。
“这先帝爷才死了多久,太后娘娘就和前朝一众大臣举止亲密,时不时还单独相处,先帝爷当初疼贵妃跟疼眼珠子似的,如今肯定是死不瞑目,这不就来宫里作乱了。”
“你瞎说什么,也不怕传出去你小命不保!”同行的太监急忙捂住他的嘴。
“怕什么,宫里人都这么说,太后总不能把我们全杀了吧。”
“算了,快走吧,这天又要黑了。”
两人赶紧离开,殊不知他们的对话全被贺兰辞听到了耳朵里。
要说这段时日裴太后单独召见谁最多,当属霍弛。
原先他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这段时日更是印证了一切。
或许能通过此事一箭双雕,既抓出了那些人又能洗清太后和霍大人之间的关系。
当夜,闹鬼的地方变成了慈宁宫。
季宜灵上次从甘露殿回来就病了。
秋日里生病最是磨人,好不容易好了,秋风一吹,又病倒了。
即便到了深夜,寝殿里也是咳嗽声不断。
“明夏,他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七年了,我都以为他死了”
明夏心疼的看着季宜灵,她出身高贵,出嫁又成了一国之母,何时有过这般脆弱的时候。
“娘娘,您现在是太后,与他已经是天壤之别。”
季宜灵轻轻一笑,眼角眉梢尽是凄凉,“皇后又如何,太后又如何,还不是被夫君冷落,如今又要在这个破地方孤寂一世,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想要的,可现在回头看看,我竟是什么都失去了。”
她闭上眼,一颗泪悄然滑落。
可下一秒外面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季宜灵趁着明夏的手坐起来,宫中闹鬼之事众说纷纭,她却是不知她不主动惹事,那些人竟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去把那些装神弄鬼的人给哀家活捉了,哀家要让他们去地府做真鬼!”
慈宁宫闹了一整晚,众人都精疲力尽了还是没有抓住。
季宜灵脸色苍白,咳嗽声越发激烈。
宫中的留言无非是两种。
一种是先帝在地下不宁,一种就是赵德妃死的冤枉回来追魂索命。
季宜灵当然知道此事与先帝无关,那就是赵家人在闹事。
“把从前伺候赵德妃的人全部带来,哀家要亲自审问!”
明慈太后都发话了,宫中的流言也渐渐往赵德妃那边偏移。
可诡异的是,这晚竟有两个地方闹起了鬼,其中一处鬼还是穿着明黄色的衣裳,不是先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