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风进京后,皇帝封他为虎贲中郎将,他在西北时曾几次带兵击退胡人,勇猛无双,封他这个官职并没有引来太多的反对。
虽然官员们也都知道,皇帝将周长风召进京无非是为了给裴宸妃和大皇子立一个强大的母家。
周长风在承德山庄住了几日就去上任了,周时章也被皇帝调往羽林卫,他们二人只是偶尔会来承德山庄看看裴月姝和长极,杨邵君倒是一直在承德山庄住着。
长极如今会坐了,他被养得极好,明明只有七个月却壮实得跟八九个月的孩子一样,很快又学会了爬。
杨邵君非常喜欢长极,整日里就和杜嬷嬷一同照看他。
西北民风彪悍,对养孩子也有一番不同见解,她觉得孩子不能养得太精细,不然反而会大大增加夭折率,以后长大了也不见得会健康。
裴月姝听完很是认同,也不再抑制长极的天性,让人在地上铺了厚实的毯子,让长极自己在毯子上爬着玩,伺候的人只需看着他别让他受伤就成。
周时章没走几步,就见一个奶娃娃爬到了他脚下,他弯唇,将他猛地举过头顶,此举非但没有吓着长极反而引得他咯咯直笑。
“小长极,有没有想舅舅?”
“你快把长极放下来,从外面回来手都没洗就抱孩子,你也不嫌埋汰。”杨邵君瞪了儿子一眼,将长极从他手里夺过,可长极十分喜欢周时章和他这样玩,伸着手还要他抱。
裴月姝在案上提笔写字,见此笑得很是温柔。
侍女端来水给周时章净手,他看了她一眼,暗暗感慨,此情此景若是发生在西北周府那该有多好。
“小姝妹妹,你成天到晚闷在这屋子里,一点都没有当初的英姿飒爽,听说山庄里还有马场,我现在骑术可不会再输给你了。”
“舅母,你看看他这没正行的样儿,也时候该给表弟订下亲事,好让未来的弟妹好好管教。”裴月姝笑道。
杨邵君无奈摇头,从小到大她也不知道骂过周时章多少次了,他也不见改口,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月姝到底成了皇帝妃嫔,身份贵重,不能让他这般放肆。
她正要开口训诫,周时章就已经拉着裴月姝跑去了外面,她叫都叫不住。
杨邵君和杜嬷嬷对视一眼,无奈摇头,“时章这孩子,我还以为他这两年变稳重了,没想到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皮实。”
杜嬷嬷也是从小看着大公子长大的,自虞小公爷走后,姑娘就一直闷着自己,有大公子陪着闹一闹也不错。
周时章从小习武,裴月姝的力气哪能大过他,回房换了身骑装后,选了马与他在马场跑了几圈。
“你这马不行啊,怎么没把我送你的白虹带来。”周时章领先裴月姝到达原点,他身下的黑马马蹄高扬无比桀骜,可周时章依旧不动如山,将那马压制得死死的。
裴月姝不过是出来吹吹风,根本就没在意输赢。
那白虹马是她十五岁生辰,周时章送她的生辰礼物,眼下还养在虞府。
“你倒是提醒了我,也不知道虞府的马奴有没有好好照顾它。”
周时章神色微变,“这有何难,我明日去一趟帮你要回来。”
这一年多来虞府可谓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先是裴月姝进宫后,萧玄誉为了安抚虞家,让虞国公入主了尚书台,一时虞家风光无二。
可半年前,一桩积年的案子被人翻了出来,虞国公被指认曾与先帝时期与天熙帝争夺皇位的五皇子有过联络,很快皇帝就罢免了他尚书令一职。
如今廷尉署的人还在调查他曾经是否是五皇子一党,一旦查明,那面临他们虞家的不是砍头就是流放。
不过皇帝看在战死的虞小公爷和裴宸妃的面子上,应该会留下他们全家的命。
这一切周时章都不在乎,当初裴月姝一进宫,裴国公就被封官,实在是不得不让他多想。
对于那些德不配位的人,落到这种下场完全是活该。
“好啊,那就有劳表弟了。”裴月姝骑着马慢悠悠走着,虽她的脸上带着浅笑,可周时章却是觉得她的眼神比这吹来的秋风还要寂寥。
周时章垂着头跟在她身后,有些后悔提起那匹马,她定是又想起虞鹤川了。
两人只是走了一会,小路子急匆匆地跑过来禀报,“启禀娘娘,廷尉署的霍大人来了,说有要事要见您。”
裴月姝拉紧缰绳,脸上尽是疑惑。
这还是头一次霍弛光明正大地来找她,倒是让她很不习惯。
正堂内,霍弛已等候多时,他穿着笔挺的紫色官袍,端坐在太师椅上,显得极为威仪。
裴月姝依旧穿着那一身骑装,更显身段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她的身后跟着一高大魁梧的男人,腰间还佩着剑,一见到霍弛,眼中的敌视和探究藏也藏不住。
眼下季、向两家的人都死死盯着承德山庄,谁知道霍家是不是也有那个想法,周时章怎么都不放心裴月姝来见他,因此也跟着来了。
霍弛看了他们一眼,喉间溢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嗤笑。
两个月都不见她主动找自己一次,原来是有别的男人作伴,他倒是来得不巧,打扰他们骑马作乐了。
“霍大人怎么有空来承德山庄?”裴月姝无视他那阴沉的目光,在主位就座。
霍弛十分嚣张地没有起身行礼,甚至连点头示意都未曾有,他看了一眼周时章,很快就移开目光。
“自然是有事。”
霍弛身为霍氏家主,有这样嚣张资本,哪怕在皇帝面前,皇帝也不见得会说什么。
裴月姝自然不会去追究他的失礼,“霍大人有话直说吧。”
承德山庄被宫中禁军牢牢守着,安全是安全,缺点就是秋葵无法透消息进来,裴月姝并不知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只是偶尔会听张顺来和周氏父子说起外面的情况。
“今日一早,裴国公府的下人来报,府上的四姑娘无故失踪,听闻宸妃和裴四姑娘感情深厚,可知她的踪迹?”
“何时发生的事?”裴月姝面露震惊。
“昨日,看来宸妃并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