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姝嘴角的笑收敛,缓缓点头,若是没有那些仇怨,萧玄誉的确对她不错,还有霍弛,算得上是关怀备至了。
周时章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几乎是咬着牙道,“那就好。”
此时有一段枯树枝被风吹落,眼瞧着就要打在裴月姝的额头上,周时章眼疾手快地将那段树枝捏住,抬手时挂起的劲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那双眼睛还是和从前一般清丽动人。
周时章像是小时候那般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以前怎么没觉得小姝妹妹这么娇小。”
裴月姝打开他的手,笑道,“娇小这个词你还是留着形容你的小外甥吧。”
她继续往前走,双手负在身后,平白多了几分不可言状的气势。
周时章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那一段枯树枝也在他手心化作糜粉,但他马上扬起笑与她并肩走着。
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清风苑,周长风和杨邵君还没有安歇,他们几乎是看着裴月姝长大,哪里会感觉不出来她的改变。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在闺中时的活泼明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堪堪敛住的锋芒,沉默不语的时候,根本就看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虽然裴月姝没有直接拒绝跟着他们去西北,但周长风还是看出来了,她就没起过这个想法。
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或许在她的身后还有别的势力,这才能让她安心呆在京城。
“卿卿这两年一定受了很多苦。”
杨邵君叹了口气,再看向周长风时皱起了眉头,“当初就和你商量过,等卿卿及笄,就让她嫁给章儿,或是西北旁的家族,总会有好男儿,也不见得会比京城中的差,若是卿卿真能嫁回来,有咱们家在,哪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这京城看着是比西北繁华耀眼,可权贵林立,一个国公府根本不够看,这其中滋味也就只有那些深受胁迫的人自个清楚。
周长风也想到了这一茬,再加上长子这几年刻意回避亲事,这次又主动提出一定要来京城,他意识到了什么,自是万分悔恨。
当初不同意,是觉得西北苦寒,月姝住惯了京城,又有裴霖这个爹在,怕是也不愿远嫁,再加上她和国公府的小公爷两小无猜,他这才没有往那方面想。
如今想来,要是月姝能嫁到西北,山高水远的,又有他们周家在,自然能绝了天熙帝的那点心思,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只盼着那皇帝能再撑几年,可我觉着,哪怕是当上太后又能如何,卿卿还不是要在那后宫里孤寂一世。”
杨邵君摇头,对虞小公爷的猝然离世也深感可惜,或许这就是命吧。
回到秋水小筑,裴月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师椅上一脸阴沉的霍弛,她让鸢尾退下。
“周家的势力还是太薄弱了,而且远在西北,他们帮不了你太多。”他捏着那串沉香佛珠,一下一下的碰撞声不知是在压抑着什么。
裴月姝知道霍弛是在说,这世上只有他们霍家能护住她们母子。
她扬起笑,“三郎可用过晚膳了?”
霍弛目光微闪,轻声说了句没有。
裴月姝让鸢尾送一份膳食进来,霍弛拉着她在圆桌旁就座。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她额前的发,佛珠发出的碰撞声越发响。
好在膳食很快就送来了,裴月姝和周长风他们已经吃过,眼下只是坐陪。
霍弛吃东西很斯文,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种贵气。
暗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精美的酒壶,分别给两个酒樽倒上就退下了。
霍弛倒了一杯推至裴月姝面前,“你好像从未陪我喝过,这是我霍家珍藏的醉云酿,尝尝?”
裴月姝放在鼻间轻嗅,的确醇香无比,比她之前喝过的任何美酒味道都要好。
“没喝过吗?”她捏着酒樽若有所指道。
霍弛也想起来了皇后生辰那日,可那样遥遥相望,怎么能算数。
他举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两个人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月姝今日高兴,没忍住陪着他喝了一整壶。
她酒量不差,半壶根本不在话下,眼下却是飘飘欲仙了起来。
两人的姿势也从端端正正的坐着,变成裴月姝整个人都跌靠在他的胸口。
霍弛脸色不变,一手揽着她,一手继续往口中灌酒。
“小姝妹妹?呵”
他冷笑,周时章看她的眼神,她不明白,他身为男人还能不明白?
为何她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男人,死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夫君,又来了一个两小无猜的表弟。
真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月姝半晕半醒着,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她两颊腴红,秀色可餐,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倒在他怀里。
霍弛不是圣人,她既不喜欢谦谦君子那一套,他自然得换些新花样。
“不喝了?”他将她抱在腿上,只需微微低头就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夹杂着酒香的诱人气息。
“喝。”裴月姝纤长的睫毛轻轻掀动,似乎是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抬起眼帘看他,那眼底尽是迷离,只容纳下了霍弛一个人,她娇笑一声,“喂我”
霍弛眼底一暗,将壶中剩的最后一点酒全灌进口中,抬起裴月姝的下巴,将唇贴了上去。
细碎的呜咽声从她喉中传出,酒的香味与他的气息紧紧缠在一起,虽霸道但又令人忍不住沉沦。
她抓住他的衣领,此时此刻脑中是一片空白,只能仰头承受,就连咽下去都是受他的力所迫。
突然她有些抓不住了,手掉落的瞬间触碰到一股温热,霍弛抓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满怀爱怜地摩挲她的手心与手背。
终于他松开了她,但是没完,他猩红着眼,将不小心从嘴角溢出,淌到那纤细脖颈以及下巴上的酒尽数吮尽。
夏衫单薄,胸口也被酒水打湿,透出那嫩白柔软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沟壑。
霍弛不再忍着,将她抱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