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诀战战兢兢过了一夜,次日清晨,才看见承临从安嫔房里出来坐上驾撵上朝。
伺候鲜活的安嫔起身时,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看来事态发展的不错,她的“优势”应该能正常发挥。
长盈过来整理被子,看着洁白的垫子反复确认,最后小心地看了眼安清婉,低声问:“昨晚,皇上他没……”
安清婉神情恹恹的,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妘诀在梳妆盒那整理首饰,没有听到她们的声音。
正摆弄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齐英公公带着八、九个女婢杂使过来了。
长盈迎出去,行了礼后问道:“齐公公,这是……?”
齐英笑道:“娘娘如今已为嫔位,自然一应按嫔位的标准置办。毓秀宫拢共才五六个人,皇上便命奴才给娘娘补齐咯!”
长盈惊诧,这等小事竟还要皇帝吩咐,看来陛下是真对小主上心了。
毓秀宫总算是有好日子过了。
齐英又道:“如今毓秀宫主位尚空着,姑娘也该给娘娘拾掇拾掇搬进去了。”
长盈娇笑:“哎!”
齐英送了人来便不再多留,给安嫔问了礼便走了。
长盈在外面安排新来的杂役去向,妘诀因献策有功,已经晋升到安嫔身边伺候了,俨然是毓秀宫下人的二把手。
妘诀心不在焉地用剪刀修剪案台上的花枝,安清婉坐在贵妃榻上翻着典籍,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眼睛倒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瞧上妘诀两眼。
妘诀一面担心安清婉会审问她,一面又心急自己该如何下手,一时不察,一剪子下去弄破了手指。
“嘶——”妘诀吃痛,撂下剪子用手帕按住伤口。
安清婉吓了一跳,立刻走过来,柔声道:“没事吧?我看看?”
妘诀将手露出来,伤口并不大,但一时之间血流个不停。
“小主,奴婢没事,敷点药就好了。”
“长盈——”安清婉朝屋外喊道:“将止血膏拿来。”
妘诀任安清婉给自己敷药,踌躇了会儿,小声问道:“小主,昨夜皇上可问起这舞的由来吗?”
其实走出这步棋还是比较冲动的,这舞毕竟算是她和承临之间的“秘密”,她说的那些理由根本经不住推敲。
妘诀此时也有点后悔冒失了,主要刚来这儿头脑有些发热,急不可耐了。
下个位面可不能再这样,必得想好了再出手。
安清婉神色如常道:“只问了一句,我照你的意思答了,皇上便没再问。”
安清婉仔仔细细上好了药,忽然贴近了低声道:“你不是和德禄公公有些交情吗,你再去问问他,看他还知道些什么,我自然会给他好处。”
妘诀心下松了口气,心道看来这步棋其实走的也不错?
心里又给德禄道了几个歉,妘诀道:“这,其余的也没了,倒是说过皇上唯爱海棠花。不若小主做个香囊送给皇上?”
说着她又摇摇头:“海棠花没有香味,不如做个海棠花式样的,里头塞些凝神静气的香料?”
忽然福至心灵,妘诀顿住,脑力快速掠过一个想法。
安清婉犯难:“可是,我不会女红呀……”
妘诀立刻道:“奴婢会做,不如……”
安清婉大喜过望,拉过她的手牵着:“那太好了,香囊就麻烦你了。”
妘诀笑笑:“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罢,她想了想,试探道:“小主,奴婢如今也算献策有功,不知可否讨小主一个恩典?”
安清婉愣了一下,而后有点紧张地点点头,勉强笑道:“自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妘诀退开了两步,跪下来磕了个头,道:“求小主能准奴婢两天假,这两日是奴婢母亲的忌日,奴婢想回家看看。”
安清婉现在可受不起这一磕,生怕折寿,赶紧把人扶起来,道:
“你怎么不早说,百善孝为先,这是应该的,你去长盈那儿要了牌子出宫便是。”
妘诀又感激又愧疚地跪地磕了个头:“多谢娘娘。”
思来想去,妘诀觉得还是下毒靠谱一些,香囊就是个机会。
但问题来了,毒从哪里来?
肯定不会从宫里来,即便宫里真有渠道,她也没这个人脉。
如此,她只能出宫了。
至于什么母亲忌日,是她找的借口,紫珠母亲的忌日并不在这两天。
另外,她要干的是弑君的活,而“紫珠”是安清婉的婢女,一旦事发必将连累她。
这里虽然对妘诀来说是个位面世界,可对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却是真实的。
杀了反派后世界还要继续运行,妘诀不想打扰他们,得想个办法和安清婉割席才行。
妘诀很快出了宫,她如话中所说真的去看给紫珠母亲扫了个墓。
待事成之后她就得脱离位面,紫珠必死,以后便没有人再给她扫墓了。
离开后她去市集上进了一家药铺,待铺中人走完了后才来到柜台前,低声问:“有没有砒霜?”
学徒小哥谨慎地瞧了她两眼,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妘诀早想好了借口,故作无奈道:“家里闹老鼠,吃了我多少米了,我用点砒霜好好治治。”
“那用老鼠药不就行了?”
妘诀两手一摊:“用过了,完全不顶事儿啊,我看人家都用砒霜,你也给我来点儿。”
学徒小哥不大相信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拿出档案来,舔了两口毛笔尖,边写边道:“买砒霜要记录在案的,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妘诀只犹豫了一下,便报出了一串地址。
这个时代信息可太好糊弄了,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哥记下后便撩开帘子进了后铺,一会儿拿了张薄薄的小纸包出来递给妘诀,嘱咐道:“砒霜毒性强,用量小点,小心误食。”
妘诀捏着纸片,左看右看:“就这么点儿?”
小哥眄了她一眼:“一点儿就能毒死一大片了,你还想要多少?”
妘诀也不再说什么,付了钱便走了。
待她走后没多久,一个装扮似侍卫的人进了药铺,将佩刀往台上重重一放,把小哥吓了个踉跄。
“刚刚那人,说了什么?买了什么?一五一十全都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