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
众人下跪请安。
皇上正拿着御笔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看到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人,目光落在东倒西歪的傅忆梅身上,双眸冷冷眯着,看向皇后,“后宫吵吵闹闹,不成体统,谢夫人是怎么了?”
沈碧曼屈礼请安,头发上簪着流苏玉钗,竟是一动也不动,真是大家闺秀才能做出的,行不慌,语不快,“回皇上的话,谢夫人因为生气过度,才会晕过去。”
江随雁知道沈碧曼不好说出口,皇后职责,总不能说堂堂佛子的嫂子,被人硬生生气晕过去。
她也不打算躲在他人身后,让别人替她开口。
“皇上,民妇有罪,请皇上降罪。”
江随雁额头触地,声音响亮,“民妇入宫已有些时日,本想着,让我的父亲母亲入宫看看,也能看看这宫墙内苑,到底是何等辉煌,婆母更是我的在世母亲,我自然也是要让婆母进宫,我想告诉婆母,我宫内过的很好。”
江随雁说到此处,哽咽起来,不过很快就调整情绪,“只是不曾想,当日臣妇被父母双亲逼迫嫁人,被婆母知道了。”
原本在江随雁嫁入谢家的时候,傅忆梅就知道她是假的,可是自己儿子已经死了,总不能在把江随雁退回去,让江随心嫁过来。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指着谢家的脊梁骨咒骂。
傅忆梅无法,硬是把这口气咽了下来,变着法子折腾江随雁。
江随雁这个时候故意说,傅忆梅是才知道她不是江随心,不过是要给傅忆梅和钱瑶动手,找个合适的借口。
江随雁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自然也没有放过钱瑶说傅忆梅的一些不堪之事。
说完,江随雁抬头,她双眸坚定如磐石,语气也一扫之前平淡叙述中,夹杂惆怅的悲凉,而是变得刚硬起来,“皇上,您最是宽仁待下,您颁布律法,不允许活人殉葬,可是还有人仗着家世背景,与皇上的旨意背道而驰,民妇死不足惜,只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不是在阳奉阴违吗?”
“臣妇的父母双亲不想自己的亲女儿嫁给将死之人,我不过是个庶女,爹不疼,娘不爱,我认了,嫁入谢家,被婆母逼迫,我不过是想要活下来,有错吗?”
皇上听江随雁说完,早已是脸色却黑,他把御笔狠狠摔在桌子上,“放肆,简直是放肆!朕三令五申,不允许殉葬,你们这是公然反抗朕吗?”
傅忆梅在江随雁叙述的时候,已经清醒。
跪在地上的她,早就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脸色发白,额头全是冷汗,现下听到皇上斥责,还说谢家。
她啪叽一下,倒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皇上,臣妇错了,臣妇真的错了,我只是和我的儿媳开玩笑的,我不是真的这么做呀,皇上,您明鉴。”
她哭着用力磕头,没一会,额头上一片淤青。
江城和钱瑶夫妇尽可能的跪在地上,不敢挪动一下,生怕被皇上发现。
可惜,皇上说完傅忆梅,转头就看着江城,“江侍郎,你这个工部侍郎是不是当得太好了,城外多少村庄被水淹,你们工部做了什么?”
江城是工部侍郎,原本也是个高官,奈何他工部尚书不喜欢他,若不是江家老爷子比较能干,去世之前,给江城谋了这个位置,要不然江城怎么都够不到。
虽然入了官位,但是他能力不足,办了几件都没办好,工部尚书就把他搁置了,只是每月领例银,也是看尚书的心情。
江城诚惶诚恐的磕头,“回皇上的话,臣,臣知错。”
“自己的女儿不想嫁过去,就把你的庶女嫁了,还给出嫁的女儿泼脏水。”
沈碧曼提着江随雁说话,“真是好父亲,庶女又如何?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你纵观整个朝堂,哪家对待庶女是这个样子的。”
娴妃顺着皇后的话,慢悠悠道:“是呀,我朝历来都没有庶子庶女不当回事的情况发生,还记得先帝爷再世时,齐国的疆土远没有现在这么辽阔,先帝爷还去过一次四方郡,留下‘倾城地貌出四方,人心豁达看齐国’这样的佳句,先帝爷回来后,就说齐国广阔地貌,若是没有我们自己人统领,迟早要被越过和南陌侵占。”
因为齐国地貌辽阔,身为帝王,自然要延续后代几百年的辉煌,于是,下令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要一样对待。
当然了,对于侯爵以及其他府邸的继承,那自然是嫡子为先。
因为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很多人还是按照之前的,正室所出,自然是嫡出,就可以享受所有的家族优厚条件。
庶出的,自然是要回避,不过有些人爱体面,在外对嫡出和庶出都是一视同仁的。
当然了,也有那些食古不化的人,认为不能乱了三纲五常,嫡出就是嫡出,不能让庶出的子女超越过去,因此家族里,还是阶级等级分明。
江城此举,对于旁的人来说,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在齐国,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是生是死,娘家绝不过问。
无论江随雁是如何嫁人,过程怎样曲折,她终归成了别人的妻子,是娘家的外人,父母想要如何对待,也是各自家里的事情。
娴妃继续道:“虽然有些家里,还是打压庶子女,扶持嫡子女,可是在外好歹会顾忌颜面,江大人在家中如此气磋磨庶女,也不知,是何用意?”
皇上不喜欢阳奉阴违之人,更加讨厌小人行径。
他的平衡之术,是御下的帝王之道,不是小民小道的无稽之谈。
“先帝心愿,岂能让你这种人破坏。”
皇上眸底划过嫌恶,“展立新,摘了他的乌纱帽,贬为城门看守,看在你家老爷子的份上,府邸允许你继续居住,只是若在做不好,就离开都城。”
江城张大嘴巴,过了好久,头一歪,彻底晕过去。
“谢夫人,江随雁是你的儿媳,朕不便过问,不过,闹得这么难看,你还是去皇觉寺思过几日。”
傅忆梅颤巍巍磕头,“谢皇上。”
“江随雁,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