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自刎谢罪,一把长枪挑飞了他手中的剑。
“辰王,若想死,也要把罪名交代清楚,再死不迟!”
谢晋睁眼一看,叶崇手执长枪坐在马上,手一挥,便有人上前将他拉下马,捆了个结实!
成王败寇!谢晋一语不发,神色漠然,任由他们押着自己走。
“清理战场!”
叶崇与林渊汇合,找到那股反水的人,领头的大胡子甄南正在帮忙清理战场,见到他来,冲他拱了拱手,大胡子遮盖了大半张脸,看不出神情。
“叶侯爷!”
叶崇一愣,莫名觉得眼前的大胡子有些似曾相识,可在哪见过呢?
“你……认识我?”
甄南没回答,只是呲牙一笑,黝黑的皮肤,白生生的牙在太阳底下闪亮。
这人长得好像自己的父亲!林渊心中见他的第一眼便如此猜测,尤其这络腮胡子,父亲若是几天不理胡子,也是这般长得满腮都是,只是没那么长。
叶崇正想问问林渊见没见过甄南,却看林渊也是一脸若有所思,他左右看看两人,脑子里灵光一闪。
“哎呀!我说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你长得太像林镇南那老小子了,阿渊,你看看,是不是很像你那死去的爹?”
林渊不由自主地点头。
“像!是有点像的,皮肤再白一点,剃了胡子,可能更像!”
不过,他爹确实死了,他亲自扶灵回来的,要不然还真是觉得自己眼花了!
叶崇眼睛闪了闪。
“反正你爹也死了,要不,你再认个爹?”
林渊瞪了他一眼,“侯爷,认爹这事能开玩笑吗?你先问问我娘能不能答应?”
他娘能把他给活劈喽!
想到白氏,叶崇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当即招呼着甄南往营地走。
“来来来!大胡子,你给我说说,你怎么反水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甄南扫了林渊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臭小子,还嫌弃起自己来了!
“去去去!套什么近乎啊!我认识你吗?”
甄南大手一伸,一把推开叶崇,倒是让叶崇心头一震,这说话的声音,这股子劲道,可真的太熟悉了啊!他不由得看着甄南,皱起了眉头。
倒是林渊,还以为他被人一推,火气要上来了,赶紧瞪了甄南一眼。
“这可是平阳侯,是你能推的吗?”
甄南眼睛一瞪,比林渊瞪得还大。
“臭小子,敢凶你老子,他是平阳侯,老子还是威国公呢!”
“你你你……”
这下轮到叶崇更吃惊了,先前心里那份疑惑更深了,指着甄南“你”了半天!
林渊一看这人竟然冒充自己的父亲,虽然他协助平叛功劳挺大的,但自己爹能乱认吗?他的倔劲儿也上来了!
“你还敢冒充我爹!真是不知好歹!信不信我把你功劳全部撸了,让你半根毛都捞不着?”
旁边的叶崇都听乐了,他脑子转弯快,虽然还存着疑虑,但却是看明白了,甄南镇南,眼前这位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小子,林渊的老子林镇南!没跑了!连名字都差不多!
林渊这小子,愣是没认出来!嘿嘿,可真有意思!
不过,当时他都已经死了,还是他儿子亲自扶灵回来的,也难怪林渊不敢认!
这老小子怎么竟然在谢晋的叛军里?
搞不好,那可是欺君之罪啊!这老小子咋想的,不怕砍头?
连自己儿子都瞒着,也是够够的了!
难怪这会林渊不认他,活该!
叶崇想明白了这点,便笑嘻嘻地看着父子两人斗嘴,林镇南一看就知道这老小子想明白了,偏生自己的儿子还跟一头牛一样,平时的聪明伶俐劲全没了!真是蠢的一根筋,没眼看!
索性别过头,不看了,糟心玩意儿!
“走不走!回头再收拾你!”
就是这一句,让林渊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小时候,他一犯倔他爹就这么骂他一句!都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可他心里那万分之一的苗头都不敢冒出来,因为他可是亲手替自己爹敛尸的!
只眼尾泛红,揣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跟在两人后头。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当初受重伤,中毒死翘翘了吗?怎么跑到叛军里头了?”
叶崇边走边问。
“你瞧出来了?”
林镇南斜他一眼,似嗔非怒,完全没有意外,他和老叶上过多少次战场,并肩杀过多少敌人,那可数不过来了,打入军队这两人就铁杆兄弟,一起杀敌一起立功一起受封。
被他看出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嘿,你这老小子,化成灰我都认得,赶紧的,别墨迹,说来听听!”
“行了,别吹牛了!当初送我回来的时候,你肯定流了不少马尿吧?哈哈哈哈……”
叶崇没再反驳他,倒是表情一酸,眼尾还红了。
“你说得对呀,我可是没少哭,你说咱们那么铁的交情,怎么都不相信你会走在我前头!那能不痛吗,痛得嗷嗷哭!”
他这么一说,林镇南也不开玩笑了,正准备说说他的经历,没想到身后传来“嗷”一嗓子,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爹啊!我的亲爹啊!”
林镇南掏掏耳朵,这小子总算明白过来了,反射弧真长!也不管林渊如何蹲在地上嚎,拖着叶崇跑得比兔子还快。
“快走快走!耳朵要聋了!”
林渊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爹跑得没影儿!但心里却乐得跟开了花似的!抹了把眼泪就追了上去!
大营里,林镇南与叶崇正说到精彩处。
原来,当初林镇受伤后,确实奄奄一息,而且那伤处还有剧毒,只不过顾九辞派了扶风前去救援,当时去得有些晚,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救得活,便隐瞒了消息,将他带到了毒医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救活,但当时他重伤濒死的消息已经传回京都。
顾九辞当时已经查到辰王与那些江湖势力勾结,他这一战便是受了自己人的背叛,为了查个实情,他们便将计就计,索性伤好后去江湖上打探一番,这一打探便探出了问题,顺势就进了定州大营。
算是埋下了一个深深的钉子。
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的,至于他的死讯,当时他的伤势也实在有些凶险的。
“你啊!倒是捡回来一条命,这欺君之罪,与平叛之功,想来可以功过相抵了!”
叶崇听他轻描淡写地一笔代过,知道这其中有多凶险,若不是九王爷及时派了人过去,他这条命就彻底交代在战场上了!
“你受伤那事我也是想不通,你怎么能那么大意呢?”
林镇南长叹一声,“不是我大意,我手下那名副将,曾经是我亲手将他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他竟然与辰王勾结,配合北狄人密谋,从背后给了我一刀,我是真没想到啊!”
被自己信得过的属下所背叛,是一件很痛心的事,叶崇自然明白这种心情,也沉默不语。
“不过,若不是他,我也不会那么快就查到一些事,也算是有所得也有所失!”
林镇南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一旁听着的林渊已经眼睛红红。
“父亲!您受苦了!”
林镇南瞪了他一眼,“这会儿认我了?知道我不是个冒牌的了?”
刚涌上来的伤感情绪被他这么一说,叶崇顿时就乐了。
“行了行了,他也是担心你嘛!”
林镇南这才深深看了一眼儿子,眼里全是浓浓的欣慰。
“嗯,这次表现不错!”
听到父亲的亲口表扬,林渊笑了,这一声终于不再是梦里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