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准备好了所有离婚需要的证件放进文件袋里，客房的门开着，黎璟深不在房间里。
才七点多，黎璟深通常这个时候，还没从家出发。
楼上楼下都寻不见人，岑欢不相信以黎璟深这样的性格，会不想离婚偷偷避开。
他做事强硬决绝，不会给人台阶跟缓和的余地，昨天已经知道了她的态度。
岑欢看到冰箱上贴了标签，黎璟深写的一手好字，笔锋流畅。
“有点事，着急的话去民政局门口等我，不着急的话，我忙完过来。”
岑欢扯下便签，折叠好揣在裤子口袋里。
够憋屈的，黎璟深再忙就差这一时三刻，连离婚也让她在民政局门口等着。
岑欢一个人去了民政局，站在门口心里五味成杂，当初有多期待能成为合法夫妻，现在就有多失魂落魄。
她的青春就此结束了，暗恋到绝望，每一步都走的艰辛。
岑欢等到中午，也没见人，耐心被耗光，打电话给黎璟深。
“喂…你找谁。”稚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岑欢愣了愣，手机离开耳边，垂眸瞧了眼是黎璟深的手机号没错。
“你是谁啊？这是黎璟深的手机号吧。”
那边声音软软的开口，“黎璟深是谁？黎叔叔吗，她去陪我妈妈出去了，手机落在这里。”
岑欢手心冰凉，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小朋友，你姓什么？”
“我姓林，姐姐你叫什么？”
岑欢黯然垂下眼帘，不光是肩膀在发抖，浑身都跟着在抖。
黎璟深再迫不及待，也不至于在离婚当天，撇下她去找林清然。
她算什么？黎璟深稍微把她当个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转告你黎叔叔，说有人在民政局门口等他。”岑欢说完挂断电话，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板。
“你这种情况多久了？照顾孩子也不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黎璟深扶着几乎走路都快虚脱倒地的林清然。
林清然强撑着，手抵着墙边，虚汗从头发丝渗出，“我没事，不需要做那么多检查，浪费时间。”
林清然叹口气，“崽崽给你打电话，我不知道，他是太担心我了吧，又找不到别人，只有你一个人能联系。”
黎璟深凌晨接到崽崽的电话，小家伙哭着说，让他救救她妈妈。
以为林清然出现了什么意外，急匆匆的赶到医院，看到林清然痛苦的蹲在地上，崽崽抱着她的胳膊。
“在医院里，你都那样了，为什么不叫医生？”黎璟深不理解，林清然在强撑什么。
身体不舒服，还一个人硬抗。
“我不敢叫，我什么情况心里清楚，我想好好陪陪崽崽。”林清然苦笑，“刚才做的那些检查，我只会更担心，有些事情，逃避要比面对好。”
黎璟深听林清然说的话不太对劲儿，拧眉问他，“你在担心什么？怕自己得了绝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事情不会好往好的方面想。”
林清然苦笑，“我们不一样，你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什么都是顺途，曾经我也以为，我也是这样，可以富足安稳的过一辈子，老天拿我开玩笑，把我所有得到的东西，都要一件一件的去拿走。”
黎璟深佂仲，他想到了岑欢，岑欢何尝不是也这样。
阴差阳错，他那时候没有陪伴在林清然身边，现在又同样要失去岑欢。
“不说这些了，日子还是要照常过，说多了好像我在卖惨一样。”林清然强颜欢笑，“崽崽心思敏感，他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我只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
“知道了。”
回到病房，崽崽紧张又焦急的要从病床上下来，被林清然按住手腕，“躺着休息，你午饭吃过了没有？护工有送来盒饭吧。”
崽崽担心的看着妈妈，“我肚子不饿，你好点了吗？肚子还痛吗。”
林清然摇摇头，笑着说：“吃坏肚子了，再有点感冒，没事的。”
崽崽长松了口气，突然想到那通电话，把手机拿给黎璟深，“黎叔叔，有个姐姐打电话给你，说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你是不是迟到了？”
林清然倏然抬头，问黎璟深，“你去民政局干嘛？”
黎璟深没做太多解释，“去办点事，我差不多要走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黎璟深走到病床边摸摸崽崽的头，“照顾好你妈妈，男子汉。”
崽崽眼睛亮了亮，很乖巧懂事的说，“都是妈妈照顾我的，她太辛苦。”
崽崽精神好了不少，没有人说他是男子汉，大家眼里他是个病秧子，不能跑不能跳的病秧子。
“璟深。”林清然追出病房，不放心的叫住他。
黎璟深脚步停住，“怎么了？”
林清然犹豫的咬唇，声音很轻的开口，“你为什么要去民政局办事，是因为我回来了，崽崽又总是联系你，打扰到你的正常生活，会不会……”
林清然难以启齿，她有什么资格去说，会不会是因为她的关系。
黎璟深知道林清然要说什么，“跟你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
林清然点点头，“我不会再让崽崽联系你，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习惯了，他来这里只认识你一个，我跟他讲，他会听的。”
黎璟深看林清然病恹恹的样子，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吹倒，缓声说，“医药费我已经存进医院的账户，你照顾好自己。”
林清然听出，黎璟深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划清界限，这样也好。
她不可能拒绝黎璟深的好意，崽崽需要这些钱，如果她撑不了很久，崽崽还在的话，能给他留点钱傍身也是好的。
现在她只有一口气撑着，为了儿子。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忘记了有多少难熬的夜晚，大口吐血，感觉五脏六肺都搅在一起痛。
如果不是黎璟深执意，她还是不可能去做检查。
结果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
“璟深，谢谢你。”林清然愧疚道，“我当年以那种方式离开你，是我的错！”
黎璟深缓缓一笑，“都过去了，如果你只是为了跟我结束，完全没必要转这么大一圈，我不喜欢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