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不知道阿父战略失败, 刘盈暂时没生出嘲讽的心思。
什么?只是放跑了章邯不叫战略失败?
主帅都跑了,这还不叫战略失败叫什么?斩杀俘获再多秦卒有什么用?只要给章邯几十万刑徒,不又是几十万大秦悍卒?
别说什么现在的大秦从哪再找来几十万刑徒, 你就是说是不是吧。
学学人家唐太宗, 征高丽只要没尽全功就叫失败,捶胸顿足懊悔地哭一场, 这才是知错就改的真英雄。
如果刘邦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那么他将得到小祖宗刘盈更可怕的嘲讽。
可惜, 刘盈现在还不知道, 不能提前打好嘲讽的草稿。
他再次睡醒,看见阿母睡在旁边, 还愣了一瞬。
愣了一瞬后,本准备爬起来如厕洗漱的刘盈就不肯起床了,非要钻吕娥姁怀里, 把吕娥姁吵起来, 带他去如厕洗漱。
吕娥姁清醒,一边给突然变成生活废物的儿子穿衣服, 一边骂刘盈, 是不是还需要自己给他把尿。
刘盈表示,就应该这样。
吕娥姁狠狠刮了刘盈的鼻子,让刘盈滚。
吕娥姁和刘盈都睡了很久。曹氏早就起床, 叫人备好了热水。
吕娥姁让刘盈滚去如厕后, 把脏兮兮的刘盈丢进热水桶里, 洗好澡了才准吃饭。
刘盈抱怨:“才换了衣服。洗澡又要换衣服。”
吕娥姁骂道:“家里还缺你这身衣服?赶紧洗!”
其实刘盈很爱干净,本就想洗澡, 只是条件反射杠阿母一下。
吕娥姁一边像洗衣服似的对刘盈刷刷刷, 一边不住车轱辘似的念刘盈顽劣。
刘盈对父母的训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仅不反省,还在木桶里扭来扭去唱歌。
如果这一段能被录下来放给后世人听,那么吕娥姁可以和刘盈组成一个乐队组合,吕娥姁念rap,刘盈唱有调子的歌词,一定会走红。
至少曹氏特别爱听,听得直笑。
吕娥姁念不下去了。
她扯了一下刘盈的脸颊,转头对曹氏嗔怒道:“在旁边躲什么懒?闲得你!过来帮我。”
曹氏挽起袖子,和吕娥姁一起对刘盈搓搓搓。
刘盈继续扭来扭去唱歌。
吕娥姁又给了刘盈一下,让刘盈老实点,免得受寒。
洗净净擦干干,再套上一身丝绸衣服,绑好小揪揪,刘盈又变回了乖宝宝模样。
至少模样是乖宝宝。
曹氏在家中无事可做,带着仆妇给刘盈做了许多鞋子。
刘盈终于能穿上布鞋蹦蹦跳跳。
曹氏给刘盈保证,以后刘盈再废鞋子,她这里都有足够的鞋子给刘盈穿。
刘盈甜甜地对阿姨撒了娇,转头就换回了草鞋。
习惯脚丫子在草鞋里乱支棱,突然换回布鞋,他只觉得脚指头十分拘束,很不舒服。
以刘盈的超大活动量,除非冬季,他的脚丫子都是热热的,一点都不需要保暖。
曹氏挫败。
她戳吕娥姁的手臂:“阿姊,快想个办法管管盈儿,他总不能穿一辈子草鞋?”
吕娥姁狠狠瞪了西边一眼,道:“刘季也爱穿草鞋,先让刘季改了吧。”
刘邦喜享受。发迹之后,非打仗时候,他都爱穿华服,头上竹冠也越来越精美。唯独那双脚,刘邦非说打仗时穿皮靴穿多了难受,在家必须穿草鞋晾一晾。
晾就罢了,他没事还挠一挠。
刘盈的坏习惯全是学他阿父的!
还好刘邦与刘盈挠完后都会洗手。特别是吃饭前,两人一定会把手洗干净。
刘邦这习惯是当游侠时养成的。
有条件喝烧过的水就决不喝生水,吃饭前能洗干净手就一定要洗,就算没条件也要在衣服上擦一擦。
而这些习惯,又是刘邦路上遇到的老游侠告诉刘邦的经验之谈。
刘邦不知道其中道理,只知道不这么做的游侠大多病死在路上。
听吕娥姁先骂了刘邦,又夸刘邦比其他男人,至少比自己娘家兄弟爱干净,曹氏哭笑不得。
虽然阿姊对良人时常抱怨,但如果让阿姊换个人,阿姊恐怕是看不上吧。
刘盈吃饱喝足洗白白,当然不会去找萧何承担政务。
他又不傻。
萧何头发那么茂盛都发际线倒退了,他就两撮小揪揪,岂不是全掉光?
萧伯父头发多,萧伯父自己忙。
虽然搞事很开心,搞完事也需要休息。
刘盈先去寻萧何、雍齿等人道歉,希望他们能放过萧禄、萧延、雍钜鹿。责任是他刘盈的,他独自承担。
“他们是我的亲卫,只能听我的命令。如果他们违背我的命令,将我的计划透露给你们,那就是背叛主公。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做。”刘盈诚恳道歉,“此事先是我的错,然后是阿兄和刘肥不能劝阻我的错。他们无错,不要责罚他们。如果责罚他们,我的亲卫就名存实亡了。”
雍齿瓮声瓮气道:“你居然还会道歉?我还以为你立了功,正得意呢。”
刘盈脸上诚恳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嚣张得意。
他叉腰偏头昂首:“那是相当得意!我现在有夺下两城的功劳,还是独功!军中有我这样功劳的将领也不多吧?”
雍齿把刘盈抱起来颠了颠,装不下去深沉了。
他笑道:“是该得意。我那儿子没给你拖后腿吧?”
刘盈对雍齿竖起大拇指:“雍叔父放心,雍钜鹿可厉害了。他说他在战场上,肯定比雍叔父厉害。雍叔父已老,他已壮!”
雍齿:“……”
萧何没好气道:“你究竟是来帮雍钜鹿逃过责打,还是来为雍钜鹿讨一顿打?雍齿,别信他,只有盈儿才会时常对刘季说‘你已老我已壮’。”
刘盈补充:“萧伯父,你少了一句,‘壮则有变’!”
萧何撇头。
雍齿大笑:“对,盈儿说得对!”
他在雍钜鹿和刘盈刚离开的时候,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当得知儿子干得不错,雍齿心里只有对儿子的自豪。
哪个父亲不希望儿子比自己强?
不过自己肯定比雍钜鹿厉害,雍钜鹿别想超过自己。雍齿在心里道。
曹参姗姗来迟。
一闻到曹参身上的酒味,萧何就狠狠踹了曹参一脚:“喝酒误事。”
曹参懒洋洋道:“我喝酒从来不误事。盈儿,越来越出息了啊,来,让曹伯父我亲一口。”
刘盈使劲推搡着曹参的脸,脑袋撇向一边。
“臭!”
“这是酒香,哈!”
曹参笑着对刘盈哈气。
刘盈一拳头揍曹参鼻子上。
曹参捂着鼻子疼弯了腰。
雍齿把刘盈放了下来,刘盈转身就跑,边跑边对曹参做鬼脸:“醉鬼!臭!醉鬼!呕呕呕!”
萧何微笑着挡住曹参想追赶刘盈的路:“活该。”
雍齿抱着手臂,频频点头。
曹参每日都醉醺醺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干,但上了战场比他能打,下了战场也比他更能配合萧何处理俗务,雍齿心里早不服气了。
为什么曹参整日喝酒,还能这么厉害?!
盈儿干得好啊。雍齿扬眉吐气。
为大龄小弟们处理好家庭矛盾后,刘盈就去找萧壮壮,召集幼龄小弟们玩耍了。
军中可没人陪他疯玩,他要玩个够。
为了尽快刷到完美通关buff,刘盈天天抹脖子,快抹出心理阴影了。
为此,刘盈天天骂系统。
系统回复了刘盈的投诉。
系统通关不包括刘盈自刎这个剧情,刘盈完全可以不做。是刘盈自己非要在副本结束的时候畅快一把,这怎么还能怪系统?
刘盈仗着自己是未成年,继续投诉。
我只是可怜的稚童,能懂什么?无论放在哪朝哪代,我都属于非独立行为能力人群。系统你没有给我屏蔽痛感,都是你的错!
因刘盈累积了近十次副本通关后死亡次数,投诉第一次上达主脑。系统主脑承认确实对宿主的精神造成了不良影响,对系统进行了升级。
虽然系统副本通关后的剧情过场“动画”是底层逻辑,无法更改,但给刘盈调弱了痛感。
刘盈开心极了,马上进副本来了一场大杀特杀。
瓦剌狗!你汉圣宗圣皇帝祖宗来啦!哈哈哈哈!玩游戏就要杀杀杀,这才像个游戏的样子嘛。
终于把心中对副本那口恶气出透,刘盈沉淀在眉间的戾气散去。
他给自己放一个月假,什么都不想,除了读书习武,每日只和小弟们疯玩。
年幼的二代们都很开心。
没有刘盈组织他们,父母大多把他们拘在家里,不准他们出门玩耍。
天下大乱,沛丰就算有萧何治理,街上也乱了不少。这时候谁敢让孩子们出门玩耍?
刘盈回来,他们终于可以出门透气。
兵卒会为孩子们清出一片可以玩耍的地方,还会应刘盈的要求给孩子们打造玩耍的器具。
他们在河边打水漂,在树下荡秋千,在院子里玩竹马赛跑……刘盈还做了跷跷板、梭梭板等玩具,每日都和小弟们玩到父母来催才回家。
玩耍间隙休息时,刘盈就在地上教小弟们识字算数。
不管小弟们懂不懂,刘盈到时间就下课,下课后继续玩耍。
自家小弟们都年幼,没必要给他们太大的学习压力。再说了,只要不给小弟们考试,刘盈就不会为他们的学习进度头疼。他和小弟们都轻松。
如果小弟们到了启蒙的时候,沛丰自有两位没事的大儒会开班教学。
“你们现在不好好听我讲课,将来入了大儒门,就等着被打手板心吧!”
刘盈挤眉弄眼,对着小弟们诽谤大儒。
知道什么是大儒吗?东周时三千大儒周游列国,个个能驾车、能射箭、能举剑杀敌,吓得沿路国家城门紧闭,就问你怕不怕!
樊伉高声问道:“那我成了大儒,会不会变成比阿父还厉害的大将军?”
刘盈鼓励小弟:“当然!你知道外面称这叫什么?儒将!大儒就是大将!将来你们能在大儒手中出师,就能成为儒将!”
小弟们嗷嗷乱叫,都说要当儒将。
因刘盈身边的亲卫头子都跑了,萧何只能重新给刘盈选了一批亲卫。
这些亲卫要头脑灵活,能听懂刘盈的吩咐,所以几乎都是毛亨、浮丘叫来的家族子弟。
就算他们不是儒士,也学过儒。
听了刘盈的胡言乱语,他们都抑制不住心里满溢的话语。
他们的抱怨被毛苌听到。毛苌私下来寻刘盈,请刘盈不要胡言乱语。
刘盈问:“儒生会不会驾车、射箭、举剑杀敌?”
毛苌道:“会。这是君子六艺的要求。”
刘盈问:“孔子带着三千弟子周游列国的时候,是不是大部分小国家都城门紧闭?”
毛苌道:“那是因为他们愚钝,不肯接受孔子的教导。”
刘盈问:“学会了大儒所有的本事,能不能上战场带兵杀敌?”
毛苌沉默。他眼中出现了迷茫。
刘盈摊手:“大儒为将,不叫儒将叫什么?”
毛苌:“……”
刘盈不理解:“真不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怎么?儒就不能为将为相了,不能治理一方乡土了吗?你们儒生是不是被打压久了,以为只有被关在阁楼里修书看书,在制定礼乐的时候出来晃一晃,才能叫儒生吗?能不能有点志气?我观《春秋》,为将为相,务农经商,都是儒。”
毛苌眼中更加迷茫,但迷茫中好像又出现了一缕快要勘破迷茫的光。
他回家请教叔父和浮丘伯。
毛亨欲言又止,沉默良久,道:“我能教你的已经教给你了,今后你的路如何走,要当怎样的‘儒’,该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由我来为你划定道路。我的儒道只是我的儒道。每个人都要走不同的道,才能找到通往先贤所说的‘大同世界’的道路。”
浮丘也道:“你若问我经史子集,君子六艺,我能教你。你问我什么是‘儒’,你要当什么‘儒’,谁也教不了你,只能你自己摸索。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毛亨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连张苍那样都能算大儒,你品德修养还能比他差?”
毛苌忙道:“张伯确实是大儒!他的品德修养怎会差?”
浮丘和毛亨面色扭曲。行吧,你说是就是吧。
如果张苍能当大儒,那李斯和韩非大概也是大儒了。
毛苌被刘盈说服后,便没人再对刘盈口中的歪理提出异议。
新的亲卫们围绕在刘盈身边,竟也认真地思考刘盈颇有哲理的话了。
刘邦回来见到这一幕,对张苍道:“你们儒门是不是快要完了?”
张苍对自家师门很有自信:“老师教出李斯和韩非那样的弟子,我们荀子一门也没有完蛋,何况儒门?”
刘邦对儒家的认识再次刷新。
他本来以为儒家虽然有学问,但大抵还是比较木讷的,只有张苍不同。
现在看来,儒家和他这样的游侠除了读书多一点,差别不大啊。
“你信不信你儿子再这样下去,将来说起大儒,都会提他一句?”张苍幽幽道,“不要小看儒家啊。”
刘邦傻眼:“啊?!”
大儒?谁?我家盈儿?
那竖子都能当大儒,你们儒家是不是太不挑了一点?
李由受不了张苍的胡言乱语了。
虽然他是法家弟子,但儒法不分家,所有儒家经典他都读过,很有发言权。
李由驳斥道:“儒家讲究的‘孝悌仁义’,刘盈符合哪一点?”
张苍气定神闲:“刘盈垂髫之年就帮父亲夺城解忧,他孝不孝顺?还有谁能比他更孝顺?沛公,你对你儿子满意吗?”
李由:“……”
刘邦愣了一下,不得不回答:“满意。”
虽然刘盈那张嘴欠了点,但你说刘邦对这个儿子满不满意,他只能说很得意。
张苍又道:“友悌,哼,你问过韩信和刘肥了吗?你敢在他们面前说刘盈不友悌?”
李由:“……”
刘邦黑线:“就没人比那两个竖子更纵容刘盈!”
张苍指着李由道:“一个孩童独自驾着驴车来劫持你,让荥阳免于攻城之灾。破城之后,盈儿没有选择烧掉粮仓,而是把粮仓剩余的粮食分给黔首,并与其母吕姬仅仅带着三百壮卒,就引着数万黔首投奔沛丰。这不是仁什么是仁?这不是义什么是义?”
张苍张开手臂,荡了荡他回沛县就穿上的儒生袍袖。
没办法,萧何发话了,让张苍赶紧结束将军工作,去给他打下手。他只好急急地换衣服。
儒生衣袍宽大的衣袖在张苍张开手臂的时候轻轻摇晃。清风鼓袖。
张苍微微昂首,用眼角余光看着李由,倨傲道:“就是老师荀子当面,我也敢对老师据理力争,盈儿此举,就是大仁、大义!”
“好!”
刘盈激动地啪嗒啪嗒鼓掌。
他一边鼓掌一边从墙角跳出来,身后跟了一溜躲藏的小弟:“张伯说得太好了!我就是大仁大义!”
小弟们纷纷给刘盈鼓掌助威,萧壮壮还命令小弟们排好队列以壮声势。
“没错!老大就是大仁大义!”
“世上没有比老大更大的孝子!”
“老大就是最大的!”
孩童们叽叽喳喳,胡言乱语,听得回城将领们又是头疼,又是想笑。
看着他们活泼的模样,谁会忍得住脸上的笑容?
连李由看见这群顽童,神情都不由柔和。
诸子百家,除了少数的只学了“术”的纵横家,都想结束战乱,建立一个强大又稳定的新王朝。
如果战乱结束,黔首的孩童们就该这样顽皮地肆意蹦跑玩耍。
即使是纵横家,真正的纵横家也是想以纵横术结束乱世,再以纵横术御外敌。
这世间如此大,哪里有完全的和平?总会有需要纵横的地方。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希望自己的祖地分裂成无数块,以期待自己能成为指甲盖大的地盘的王侯将相。
“好吧,是我错了,至少在荥阳一事上,你确实很仁义。”李由屈身,直视着刘盈的双眼,“不过你是想要救庶民,才做那些冒险的事吗?”
刘盈狡黠道:“李由,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李由眉头狠狠耸动。
之前还叫我李郡守,现在就直呼姓名了?至少儒家的“礼”,你刘盈就绝对没好好遵守。
刘盈知道李由不知道,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道:“‘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我心里怎么想,就算我说出来,你们又能辨别是真是假吗?看见别人做了好事,夸奖就够了。追问别人心里是不是想做好事,这就是故意找碴了。你找我碴,我就找你碴。哼哼!”
李由本来频频点头,赞叹刘盈的聪慧。
哪知道刘盈前半截话很有道理,后半截话逐渐走偏,听得他冷汗直冒。
刘盈找碴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印象太过深刻。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刘盈你是知行合一的大儒。”李由正色。
张苍鄙视地瞥了李由一眼。谄媚!不愧是李斯的儿子。
刘盈矜持颔首:“你的评价非常中肯。哦,对了,章邯呢?杀了还是抓了?是抓了吧?人呢,我要去看章邯!”
刘盈专门跑来迎接刘邦,可不是为了展现对父亲的孝顺,而是为了章邯。
新的经验包来了,他怎能不激动?
刘盈东张西望,周围面露慈祥的长辈们神情逐渐尴尬。
刘邦干咳一声,道:“先回家。”
刘盈瞪大眼睛:“败了?”
刘邦骂道:“竖子说什么!乃公怎么可能败!当然是大获全胜!”
刘盈再次张望:“那章邯呢?”
刘邦:“……先回家。”
刘盈在人群中找到了竭尽全力缩在长辈身后的韩信和刘肥。
韩信和刘肥都对刘盈投来了愧疚难堪的眼神。
刘盈倒吸一口气。
他抓住想要逃走的刘邦的衣袖,带着鼻音道:“我擒李由,破荥阳,给你们制造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连个章邯都没抓住?我不仅把荥阳的粮全搬光,连荥阳城里的黔首都带走了七七八八,章邯没处补给,肯定又累又饿。你们居然连个饿肚子的章邯都抓不住?”
天啦。
张苍、刘肥和李由就算了,他们在历史中不是以打仗出名。
什么武安侯汉高祖。
什么淮阴侯兵仙。
什么游击名将彭越。
汉高祖带着汉初三大名将之二,居然让章邯逃了?
我们汉初的名将是何等的废物?带领这样伪劣名将的汉高祖是何等的废物?
刘盈连吐槽打击人的心情都没了。
他想着自己为了尽全功,为了抓来新的经验包,拼尽全力刷垃圾系统副本。
他在副本中忍着恶心讨好瓦剌人,提着大刀浴血奋战,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罪。
结果,汉高祖带着汉初三大名将之二,还能让章邯逃了?
说什么战果,战果再多,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经验包呜啊!白忙活了!
刘盈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一伸,哇哇大哭。
刘邦腿一软,差点给刘盈跪下。
他蹲在刘盈面前手足无措:“盈儿,我错了我错了,是阿父没用,别哭啊。”
韩信和刘肥朝着刘盈跑来,同样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自我反省。
都是他们太轻敌了!
从刘邦和张苍说“儒”起,就因为听不懂而神游天外的彭越被刘盈哭得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他茫然地问李由:“盈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李由努力板着脸,压平颤抖的声线:“你们太没用,放走了章邯,把刘盈气哭了。”
“屁!什么你们!是我们!你也有份!”彭越先更正李由的说法,然后挠头,“那怎么办?”
李由反问:“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他还以为刘盈会出言嘲讽。
一介孩童的嘲讽,他不会放在心上。
刘盈怎么就气哭了?这让他很尴尬好吗!
刘盈这么一哭,本来立了大功,心里很开心的二代们也开心不下去了。
悲伤愧疚的气氛开始蔓延,连普通兵卒都知道了这件事。
甚至连沛丰的老乡们,都在午后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时唠嗑。
听说了吗?那个沛公啊,他连章邯都没抓到,把盈儿都气哭了。
啧啧,真没用!可怜盈儿费那么多心思。
刘邦回沛丰后,一旬不敢出门。
吕娥姁和曹氏也纷纷把刘邦赶出卧室,让刘邦滚去找仆从睡觉,别烦自己。
“你怎么好意思回来?!”
吕娥姁想到刘盈在荥阳吃的苦,眼眶就发红。
曹氏没说话,只是重重关上门。
刘邦只能独自去睡书房。
找仆从睡觉?他还睡得着吗?!
哎呀,小祖宗啊,你还不如狠狠嘲笑我呢!
刘邦恨上了章邯。
章邯,我刘邦与你势不两立!
他发誓,一定要活捉章邯,然后把章邯送给刘盈为奴。
“该抓些秦人来养马啊。”刘邦沉思,“不知道李由会不会养马。我的地盘上,有能用的养马地吗?”
李由想隐居?
章邯都没抓到,他好意思隐居吗?等抓到章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