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带着小弟教训了周胜之一顿。
周胜之揉了揉身上的乌青, 和周勃说了一声,乐呵呵地和刘盈一同去玩耍了。
周勃的气提到一半,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狠狠跺了一下脚。
更可气的是, 他的小儿子哭了起来,说老大只带大兄玩,不带他玩。
周勃看着说话比走路早, 走路摇摇晃晃, 却能熟练叫老大的小儿子,更憋闷了。
他问自己的妻子:“如果我不叫刘季为老大,我的儿子能翻身自己当老大吗?”
他妻子只顾着哄儿子, 无视周勃。
在周妻看来,周胜之就该被刘盈狠狠揍。
丈夫和公婆都特别溺爱周胜之这个大孙子,惯得周胜之飞扬跋扈。
自家靠着编织和种田糊口, 又不是什么豪强,哪有让孩子飞扬跋扈的底气?
刘仓吏多出息啊,刘盈将来肯定也至少是个吏。大儿子脑子不好,只有一身莽力气, 不如给刘盈当小弟,跟着刘盈才不会饿死。
等周勃郁闷离去后, 周妻对小儿子小声道:“你还太小了,等你走路不会摔倒,你的老大就会带你玩了。”
小儿子抽噎:“真的?”
周妻点头:“真的。所以你要好好吃饭。”
小儿子吸了吸鼻子,重重应道:“嗯!”
另一边,刘盈照旧带着小弟们去河边捉蝈蝈。
他用细长的草编了只草蝈蝈, 让周胜之送给他家还未取名的小弟:“告诉周二, 等他能跑能跳了, 我就带他一起玩。”
周胜之虽然是个小混蛋,对弟弟还是很疼爱。
他小心翼翼把草蝈蝈揣进怀里:“是!老大!”
萧壮壮不屑地瞥了周胜之一眼。
刘盈这一年身体成长飞速。他原本和萧壮壮差不多高,现在已经比萧壮壮高半个脑袋。
变强大后,刘盈就把以前打不过的大孩子召集起来,一一角抵对决。周胜之是被刘盈最后打败的大孩子。
看到周胜之谄媚的态度,萧壮壮心里警惕。
阿父说什么来着?对了,前倨后恭,不是好人。
老大要做大事,不能用细枝末节的事打扰老大。萧壮壮暗自观察周胜之,只要周胜之一露出反叛的意图,她就为老大清理门户!
“我们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玩够后,刘盈把小弟们聚集在树荫下开会。
虽然不能和小弟们说太多天下大事,但刘盈仍旧提前叮嘱,让他们最近乖乖待在家里,每日好好锻炼跑步。
他还教导小弟们,如果和长辈走散了该如何,如果被陌生人带走了该如何……
刘盈不知道小弟们是否能记住自己的教导。但小弟们脑海里勉强有个印象,在遭遇了突发事件的时候,或许就能多一分生存机会。
项籍可不是只威胁烹杀他阿公。
光是《史记》记载,王陵的母亲,周昌的兄长,皆被项籍烹杀。《史记》中未记载的,还不知有多少。
能在项籍放话烹杀,还逃过一劫的,只有刘太公。
项籍最爱威胁他人家属。如果这一世阿父还是被堵在汉中回不来,被项籍夺走了沛丰,没能来得及逃走的叔伯家属们,日子肯定不好过。
至于项籍会不会盯上他的叔伯,那是绝对会。
从刘邦起兵到入关中前,除了被雍齿背刺,几乎没吃过亏。他一路高歌猛进,带着曹参和周勃等人击败章邯,把旧魏地全打了下来,完成“定魏地”成就。
当项梁战死后,楚怀王封项籍为长安侯,任鲁公。
这“鲁公”,不是鲁国的国王,那叫“鲁王”。秦末诸侯复国者,没有弱鸡鲁国。
鲁国曾经的国都在鲁县。“鲁公”含义和刘邦刚起兵自称的“沛公”一样,为鲁县县令。
而楚怀王封刘邦为武安侯,任砀郡长。
砀郡长比鲁县县令高一级。
当时刘邦手中无论是兵马还是所管辖的地盘,都比项籍多。
项籍这时就认可了刘邦的能力。否则项籍这么倨傲的人,怎么会和刘邦结拜?
当项籍杀了宋义,夺了宋义的军权,又在巨鹿之战击败秦军后,才成为诸侯的实际领袖。
因刘邦有很高的声望,范增才让项籍杀刘邦;同样因为刘邦有很高的声望,项籍才没有在鸿门宴上杀刘邦,事后也没有出兵攻打刘邦。
鸿门宴后,项籍夺走刘邦辛辛苦苦打下的魏地,把贫瘠的汉中塞给刘邦;抢走刘邦手中的强壮兵马,只给刘邦留下一万老弱;控制住刘邦和其心腹家属所在的砀郡、泗水郡;并把经由自己验证过的三位秦将放到刘邦出关的路上。
他以为自己万无一失了。
这一系列行为,几乎是帮刘邦脑门上贴标签——“此人为我项羽心腹大患”。
都把刘邦捧这么高了,他不去找刘邦属下家属的麻烦,才奇怪呢。
从《史记》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窥见一二。
王陵在刘邦当汉王时,还没有归顺刘邦。
刘邦为了接家属,一边明面上借道王陵占领的南阳郡,派人和王陵一同回家接家属;一边让吕释之暗中绕道去接家属。
如果王陵的后人给太史公的信息为真,夏侯婴给太史公的信息为假,那么当时还未归顺刘邦的王陵,为了保护刘盈和鲁阳公主,导致自己的母亲被项籍俘虏烹杀。
没有归顺刘邦的王陵,家人都被项籍拿来泄愤,可想刘邦其他属下的家人。
《史记》描写太简略,这些事刘盈只能推测,不能照着《史记》捞小弟。他很是不爽。
刘盈已经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好,等大汉建立后,就把司马迁的曾祖父和祖父抓来,提前把《史记》写了。
他监督着写,写详细点。
《汉高祖本纪》再简短些也没关系,但一定要详细描述自己拎着两把大砍刀,跟着阿父从中原砍到关中,又从关中砍回中原。
王离、章邯、李由什么的,全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垓下之围的时候,也是自己举刀追杀项籍。
荡气回肠的战争描写多来几场。别像汉高祖打赢王离、章邯那样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搞得后世都不知道汉高祖赢了,说他带兵不如王离章邯。
秦末汉初第一猛将,是我刘盈哒!
阿父曹伯父项籍什么的都一边去!
什么?改史不对?
你就说我跟没跟着阿父,拎没拎刀吧?
这不叫改史,叫艺术加工!
哦,说起来,项籍当时请愿西征,也是像给宋义当次将一样,给西军统帅刘邦当次将。
刘盈思维发散,揉了揉肉乎乎的小下巴。
嘶哈,如果项籍真的给阿父当了次将,会不会偷袭阿父,夺阿父的军权?
极有可能啊!
虽然这样对阿父有点不孝顺,但他真的很想看到项籍随阿父西征的版本。不知道项籍要砍阿父脑袋时,阿父能不能抵挡。
可惜他年龄太小了,不能左右楚怀王的决定。
啧,失望。
“老大,你在叹什么气?”萧壮壮问道。
刘盈停止思维发散:“我在想砍阿父脑袋。”
萧壮壮沉默了一会儿,委婉劝谏:“老大,虽然你没孝顺过,但这也太不孝顺了。不太好,请三思。”
刘盈虚心纳谏:“好,我不想了。”
萧壮壮满意点头。老大是个虚心纳谏的好老大,自己没跟错人!
“好了,我给你们说了这么多,你们也记不住。”刘盈看到走神的小弟们,长叹一口气,“明天我们来实际演练。”
小弟们参差不齐地应声。
在孩童们眼中,刘盈就是带着他们玩。
虽然小弟们很傻,但很听话。刘盈满意地遣散小弟们,又亲自把二把手和左右护法送回家。
心腹小弟和其他小弟是不同的,需要郑重对待。
萧何见到刘盈时,刘盈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仍旧给刘盈送了十点经验值。
刘盈感到很奇怪,回家问刘邦:“阿父,你做了什么?萧伯父一见我就瞪我,就这样瞪……”
刘盈做了一个努力鼓眼睛的表情,差点把喝酒的刘邦笑呛着。
“不告诉你。”刘邦卖关子。
“哦。”刘盈没有好奇心。因为他知道阿父不告诉他,他有好奇心也没用,还会被阿父折腾。
刘邦见刘盈一点都不好奇,很遗憾。
但刘盈再怎么恳求,他也确实不会告诉刘盈。
萧何没松口,他又不能去萧何家强抢。萧何读书读得有点迂,如果自己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就乱传盈儿和壮壮的婚事,他一定会很生气。
至于县令那里,刘邦不担心他胡说。
首先,自己拒绝亲事让他很丢脸,他一定不会外传;其次……
刘邦端起酒碗,将残存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液,轻笑。
刘盈好奇:“阿父,你笑什么?”
刘邦笑着说出很恐怖的话:“我笑沛县令的脑袋什么时候被砍掉。”
刘盈面色古怪。
刘邦笑话道:“怎么?被吓到了?”
刘盈摇头。
巧了,我不久前才想象了你被项籍砍脑袋夺兵权的画面。
我们真是亲父子!
刘盈休息了几日,继续刷副本。
他发现,新手副本居然还有坑。
通关新手副本后,常规奖励为半个时辰的逃生buff。
逃生buff冷却时间为一个月,持续期间,自己只会有双腿会中箭。
刘盈满头问号。
如果对方射的箭太多,自己的腿就被射成了刺猬,变成轮椅人士是吧?!
懂了,赶紧让阿父给我打一副金刚不坏腿甲。
而新手副本所说的“完美通关”奖励,居然要先通关一次新手副本后,再刷副本,并达成“完美条件”,才能够获得。
刘盈悟了。
怪不得系统畜生说接下来新手副本可以畅玩,原来是在这里等自己。
虽然没有基础数值奖励,但就问宿主你刷不刷吧。
刘盈:我凸(-皿-)凸!
一物降一物,刘盈的克星就是系统。
再生气,他也只能哼哼哧哧躺下,重刷已经通关的新手副本。
新手副本的完美条件有两个,“无伤通关”和“在三天内通关”。
刘盈看到突然跳出的两个完美条件,又生了一顿气,因为他第一次通关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这两个条件,系统却说不作数。
他强烈怀疑,系统就是专门坑他!
还好一回生,二回熟,刘盈又尝试了三次,第一次不小心让箭刮伤了手臂,第二次超时,第三次终于再次完美通关。
看到浪费了整整三百点经验值,刘盈捶胸顿足,再次痛骂系统。
明明我第一次通关新手副本就是完美通关!!!可恶啊!!!
“啊咴?”
小小的灰色毛驴睁大圆圆的眼睛,低头轻轻撞了刘盈一下。
“灰兔,别担心,我不是骂你。”
刘盈摸了摸爱骑灰兔的驴耳朵。
驴耳朵动了动,划过刘盈的手心,痒得刘盈哈哈直笑。
算了,虽然系统很坑,但爱骑到手,还是很开心。
“盈儿,什么声音……啊?这是什么!”刘肥尖叫。
灰兔眼神瞬间犀利,冲上去就是一个转身后踢。
刘肥“哎哟”倒地,惊恐不已。
“我的小毛驴,名叫灰兔。”刘盈笑眯眯地让灰兔俯身,跨坐在灰兔身上,“厉害,能一蹄子把刘肥踹翻。我们去试试,看还能踹翻几个!走,灰兔!”
眼神犀利的灰兔驴仰头长嘶,驮着刘盈冲出门。
刘肥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毛驴身后追:“什么是小毛驴?哪来的?啊,盈儿,别跑,危险!”
小毛驴没有缰绳,刘盈也骑得稳稳当当,一人一驴仿佛心意相通,所向披靡。
“阿兄!站住!”
抱着柴火的韩信回头。
“灰兔,上!”
韩信被驴拱翻。
“刘盈!!!”
刘肥一边跑一边点头哈腰:“阿兄,抱歉啊,盈儿不是故意的。盈儿站住!”
“阿母!看招!”
端着簸箕的吕娥姁回头。
“灰兔,踹她!”
吕娥姁忙躲闪,簸箕落地,干豆子撒了一地。
“刘盈!!!”
刘肥小心翼翼绕过满地的干豆子:“阿母,抱歉啊,盈儿、盈儿真的不是故意的!盈儿,别跑了!阿父,快躲开!”
刘盈看见在院子里练剑的刘邦,大笑着骑驴冲了上去。
“阿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灰兔,发挥你百分百的力气!这就是我和灰兔的羁绊,‘人驴合一’!撞飞他!”
死期?
刘邦眉头抖动。
他丢掉了手中的剑,身体一扭,就躲过了刘盈的“人驴合一”大招。
在灰驴与他擦身而过时,刘邦双手一捞,将驴上的刘盈拦腰抓下。
“哎哟。”
刘盈被刘邦拎在了手中。
灰兔急刹车,愤怒地刨蹄子,对着刘邦“啊昂啊昂”高声鸣叫。
刘邦把刘盈放在地上,笑道:“有趣的小家伙,似马非马,是什么动物?”
没能成功弑父的刘盈努嘴:“驴,小毛驴。灰兔,过来,别叫了,我们现在打不过他。”
灰兔停止嘶鸣,乖乖走到刘盈身边,歪头轻轻靠着刘盈。
刘邦惊讶不已:“这么通人性?”
吕娥姁追过来:“刘季!你不是该先问盈儿从哪找来的小畜生吗!可别是偷来的!”
刘盈抱着手臂,不悦地冷哼:“我才不会偷东西。”
刘邦道:“它如此听盈儿的话,肯定不是盈儿偷的。”
刘盈昂首:“就是!”
吕娥姁气喘吁吁:“那哪来的?”
刘盈偏头:“不告诉你!”
吕娥姁举起母亲的大巴掌。
刘盈躲到了追过来的韩信和刘肥身后。
韩信虽然被驴拱了,但也护住了身后的刘盈。
吕娥姁更加生气:“你们都惯着刘盈!迟早惯得他惹出大事!”
刘盈从韩信身后探头:“能比阿父即将惹出的事更大?”
韩信低情商道:“是啊,怎么也不会比义父造反的事更大。”
刘肥惊恐:“你说什么!别胡说!”
吕娥姁的巴掌落不下去了。
虽然她也知道家里会造反,但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口无遮拦地说出来?
信儿真的是……唉!
吕娥姁正在族中为韩信找婚配,现在很担心韩信坑害亲家。
但她转念一想,韩信要坑也是先坑自家,只能沉沉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说明来历,我们家不能养它。”吕娥姁吓唬,“家中发现没来历的财物,是会被拉去修长城的!”
刘盈冷哼:“当我没读过《秦律》?没有这一条。再说了,外人又不认识驴,说它是一匹营养不良的小马驹不就行了?”
刘邦笑道:“盈儿聪明。”
吕娥姁气得抽了刘邦胳膊一下:“你笑什么?!还夸!!盈儿变得顽皮,都是你纵容!!”
刘邦伸手摸驴脑袋。
灰兔甩头。
刘邦再次笑道:“盈儿突然得到一匹我们从未见过的通人性的异兽,我怎么能不开心?”
吕娥姁怒容一滞。
她皱眉,不断打量灰兔。
韩信和刘肥也意识到了刘邦话中的含义,略有些惶恐地对视了一眼。
刘盈见危险解除,从韩信身后背着手踱步走出:“就是如此。嘿嘿,其实灰驴不是什么异兽。它是新疆……呜,是西域常见的家畜,吃苦耐劳,培育容易,能拉车能推磨,比马好养活。等打通西域商路后,我们把驴引进来,寻常百姓家也养得起驴。”
“西域的家畜,在中原就是异兽了。”吕娥姁收起怒容,嘴角微微上翘,“它是叫灰兔吧?果然如兔子般,有很长的耳朵。它吃什么?”
刘盈道:“寻常马儿吃什么,它就吃什么,不挑嘴。”
吕娥姁从地上捡起一把干豆子,放到灰兔驴脑袋边。
灰兔驴眼睛眨了眨,不在意豆子中还有泥土,一同吃了进去。
吕娥姁摸了摸灰兔驴的脑袋。
灰兔驴乖乖让投喂者揉脑袋,还蹭了蹭吕娥姁的手心。
吕娥姁笑逐颜开:“果然通人性。”
刘邦随意从院子里拔了一把草,灰兔驴吃草也吃得很开心。
投喂之后,刘邦也摸到了灰兔驴的脑袋。
刘肥和韩信眼热,忙找东西投喂。
吕娥姁把曹氏叫出来,给她展示了一下儿子从神灵处获得的灰驴。
一家人围着灰兔驴转,把灰兔驴投喂得肚子鼓鼓,侧躺在地上直哼哼。
刘邦半跪在地上,戳了戳灰兔驴的肚子:“它的警戒心有点小,会不会跟别的投喂者跑了?”
刘盈摇头:“不会。我让它亲近你们,它才会亲近你们。不信……灰兔,咬他!”
灰兔驴眼神瞬间变成了倒三角,一口咬住了刘邦的衣角。刘邦扯了许久,也没把衣角从驴嘴里扯出来。
他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它很聪明了。让它松口。”
刘盈得意地让灰兔驴松口:“它最大的本事是驾车。阿父快帮我做一辆小驴车!”
刘邦突然想到什么:“你去年突然想学驾车,就是因为它?”
刘盈点头。系统的事不能说,但这个可以点头。
刘邦道:“好,你想要什么样的车?”
刘邦和刘盈的对话就像是说什么暗号,吕娥姁等人听不懂,但都没有询问。
刘盈浑身都是秘密,不差这一个。连韩信都不会询问。
灰兔驴到手,刘盈倒坐在小驴上,和步行跟随的刘邦叽叽喳喳描述自己想要的驴车模样。
驴车要有遮风挡雨的棚子,要有软软的被褥,还要有很多很多吃的!
刘邦笑话道:“你是想把你的小驴车当家了吗?”
刘盈嬉笑道:“说不定真的会有那么一日呢?”
刘邦笑不出来了。
乱世将起,盈儿不会真的“预言”到他坐着驴车独自求生吧?!
刘邦带着刘盈去找人做驴车时阳光灿烂,不到两百公里外的蕲县,却是阴云密布,大雨滂沱。
蕲县大泽乡,一队前往渔阳戍守的役夫被困雨中,愁眉苦脸。
他们已经超过规定的到达日期了。
押送的县尉一点都不紧张。押送者失期也就罚点钱,他还有正当理由,罚钱也罚不了多少。
但他吓唬戍卒,说戍卒失期会有很严重的刑罚,让他们冒着大雨赶路。
戍卒都是贫苦黔首,对《秦律》不精通。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秦律》今年比去年还要严苛,原本不会掉脑袋的事,现在可能就要掉脑袋了。
押送戍卒的县吏为了更好地管理戍卒,在戍卒中点了两个长得最强壮的人为屯长,协助他管理戍卒。
这两个屯长,一个叫陈胜,是给别人耕地的长工;一个叫吴广,是贫苦的农人。
但他们都有名有姓,祖上阔过,比寻常黔首略通文墨。
所以,他们的担忧比其他人更甚。
陈胜对吴广叹气:“戍卒失期,比徭役失期惩罚更重,说不定会斩首。即使不斩首,戍卒丧命者十之六七,我们也不一定活得下去。现在什么都不做是死,干一番大事后再死也是死,何不为国事而死?”
吴广意动:“何为为国事而死?”
他们的声音被哗哗的大雨声掩盖,无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