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彦睁大眼睛看向旁边的人。
倒吸了一口凉气。
“汪毅！你不是在别人店里做学徒吗！
怎么会赌石！”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满腔热情，扬言要在翡翠市场好好学习的汪毅！
汪毅垂着头，身上的衬衫又黑又黄，还散发着难闻的馊味。
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窝深陷，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嘴角，目测瘦了有十几斤。
和刚来魔都的时候判若两人。
蓝沁从抽屉里拿出一堆纸递了过来。
这一幕时彦看在眼里，觉得特别熟悉。
“这是欠条，你自己看看。”
时候拿过那些欠条翻了一遍，越来越觉得不可置信。
“汪毅，你到底在做什么！”
几十张欠条上，签着汪毅的大名，而担保人那里，时彦名字后面，赫然写着（汪毅代）三个字！
时彦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无名邪火！
这可是上百万！不是上百块！
汪毅怎么敢！又是如何敢！
汪毅双眼通红，两手紧握，转过头看着时彦，眼泪潸然落下。
“我想挣钱啊！
我想学你赌石，给自己赌一个好前程！
可是我只有2万块，我开了一块原石，开垮了，我就问老板借钱赌石。
借了十几万，依旧没切涨。
我就继续借钱，继续赌。
他们说我可以找个熟人代签借款协议，我就想到了你……
我不是我故意要害你！
只是我运气不好，居然一个都没翻盘！”
市场有些老板可以提供借款服务，因为收费不高，警察和市场都没留意过这个问题。
汪毅说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泪水，眼神都是不甘。
那个样子，和一个赌徒没有任何区别。
汪毅忽然抓住时彦的胳膊，满脸希望。
“时彦，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你借钱给我！我可以赢！赢了钱我分你一半好不好！”
“对，对，你有钱，我们合作，你的运气好，有你在，我肯定就能翻身了！
时彦……”
“汪毅，你疯了吗？”
时彦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在汪毅的双肩，使出全身力气摇晃着他。
“你冷静一点！赌石不止是运气！还有眼力！
你什么都不懂就想学人家想赚大钱，你醒醒吧！”
被时彦一顿训斥，汪毅的脸霎时惨白。
时彦念在他们从小的情分上，还是把人护在身后。
“蓝小姐，真对不起，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些欠款。
给你添麻烦了。”
这样的人蓝沁见多了尤其在北缅那边，借钱赌石，最后只能签下终身卖身契，把自己卖给翡翠矿场做一辈子苦工。
她对这样的人没什么同情心。
出手帮时彦也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有趣。
其实她是在巡查市场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汪毅借条上写时彦是担保人。
起初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欠条越来越多，她这才觉得事情不对，让人跟在后面好好调查他。
最后找到汪毅的时候，他还在解石区解石。
身边是大大小小几十块切开的原石。
双眼猩红，像极了杀红眼的杀人狂魔。
蓝沁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人把汪毅关起来，别再让他发疯。
前段时间时彦一直在忙，微信都没仔细看过。
曹小飞好像问了他一句“你这朋友什么来头”，时彦也忘了自己回了他什么。
蓝沁看着时彦，秀眉紧蹙。
“这几百万你要帮他还吗？
你们俩只是朋友吧，非亲非故，而且赌石也是赌，他这样的赌徒，你帮了他一下，就有下一次这次是几百万，下次可能就是几千万。”
时彦心情复杂。
他同意蓝沁的说法。
但这事他也有责任。
第一次在曹小飞家仓库里，他就不该提议让汪毅一起尝试。
那两万块钱，像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放出了汪毅体内贪婪的恶魔。
“蓝小姐，我会处理好，你放心吧！”
时彦使劲拉起来地上的汪毅，拿着手里一厚沓欠条，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汪毅被蓝沁关了两天，说是关，其实有吃有喝，换句话说，蓝沁把他关起来，也是在帮他，免得他越欠越多。
可是汪毅不明白蓝沁的心意，一出来，马上又拉着时彦诉苦。
“时彦，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女人？
她把我关起来，不让我翻身！
时彦，你帮帮我吧！
我……”
“汪毅。”
时彦打断了汪毅，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你回老家吧！
按照你爸妈的希望，在酒店老老实实上班。
你欠的钱我想办法帮你还上，你写个欠条给我，每个月还我一部分，多久还清都行。”
汪毅呆呆地看着时彦，连连摇头。
“不，我不，我不回去！我可以的！我可以赢！
时彦，我不要你帮我还钱，你只要再借我一点钱，十万，哦不，五万！五万就可以！我看上了一块原石，肯定能开出高质量翡翠！
那一块有一百多公斤，估计能卖到几百万！”
时彦看着他发疯的样子，还想再劝他，可刚靠近汪毅，就被他一把推开。
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时彦。
“我知道了！
时彦，你可真虚伪！
你是怕教会了我，你在这一行混不下去吧！
你忘了小时候我是如何帮你了吗？
几百万而已，你就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汪毅声音很大，充满了嘲讽和不满。
时彦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
他没想到汪毅竟会如此想自己！
小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
“汪毅，你误会了。
我并不是因为你挣了钱而害怕什么，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远离赌石这个漩涡。
挣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尤其是翡翠这一行，没人能保证逢赌必赢啊！”
“你冷静点。
我并不是要和你划清界限，而是想让你回归你原本的生活。”
时彦努力地想要平复他的心情，
汪毅沉默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愤怒的表情：“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给我安排前路！
你就说这个本钱借不借我就可以！哪里那么多废话！”
看着变得如此陌生的汪毅，时彦决心做最后一回好人。
“算了，带我去看看你说的原石吧！
但这是最后一次，无论输赢，老老实实回家，听懂了没！”
“好！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最好的朋友！
时彦！你放心，等我发了大财，我一定不会忘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