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莲只往外瞥了一眼，便立即收回目光。
她从裤兜里抽回手站起身，旁若无人地出了门。
“李秀莲，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大半夜的，你给老子回来！”顾明又在吼。
“反正你也看不惯我，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你打么……”
李秀莲出了门，和夜色融为一体，片刻后大门关上，院子里一切恢复如常。
顾明拿出啤酒一瓶一瓶地灌进肚子里。
十多年前的场景一遍遍地在他眼前晃过。
报应，真的是报应吗？
十多年前他害怕顾清出头，故意毒哑了顾清；十多年后，他全家都接连遭遇横祸，冥冥之中，难道一切都是天意？或者说是顾清无意识的报复？
顾明再一次举起酒瓶，将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咣当’一声，他又将酒瓶摔在地上。
李秀莲出去才短短半个多小时，可偌大的客厅里已经是杯盘狼藉。
丈夫是个什么样子，李秀莲一点也不关心。
呸，顶在自己前面的傀儡而已，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此时的李秀莲正在和自己的小男友周丰同志郎情妾意呢。
“莲儿，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刚刚我就应该冲进去揍死那个瘪犊子！他竟然敢打你，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咽不下这口气！”周丰轻柔地抚摸过李秀莲的脸颊，面上心疼不已。
“不碍事。”李秀莲道:“对付林小曼的事情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周丰来了兴致，于是他便搂着李秀莲将那日他们三人商议的事情娓娓道来。
“好，做事稳妥些，就算林小曼真死了，公安同志找过来了，你也不能慌，一定要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明白吗？”
李秀莲神色严肃。
她可舍不得自己这个会哄人的小玩物。
“我知道……”周丰贴心地为李秀莲褪去外衣。
李秀莲躺下，脑子里有了另外一个计划。
……
林小曼挺着大肚子溜溜达达。
溜溜达达只是无奈，林小曼一点也不想溜溜达达，她想赶紧卸货。
天啊，这肚子怎么瞧着比前两天更大了。大大的肚子让她行动十分不便，现在上厕所对她来说比上刑还要痛苦。
“快点出来！快点出来！快点出来！”林小曼边走边打肚子。
长久的怀孕生活，让她的精神状态逐渐疯癫。
此时的林小曼十分狂躁。
前世她怀孕的时候肚子大小正常，最后只生下来一个孩子。
可现在看着这肚子膨胀的像要爆炸，哪里像是要生一个孩子的节奏？林小曼十分恐惧那日大娘的话一语中的……真的能生两个孩子吗？想想就十分恐怖。
还是那句话，孩子不需多，一个就好。
孩子太多，有点吵。
林子楠拉着林小曼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都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稳重？你打肚子孩子就能出来啊？医生都说了发动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你莫要着急。”
林小曼皱眉，“每一天都无比漫长。这两天比两个月还要久。”
顾清提着饭盒匆匆赶过来，笑着道:“媳妇，子楠，吃饭了。”
两人一左一右，仿若掌门旁边的两大护法扶着林小曼缓缓回了病房。
吃饭的时候，顾清面上云淡风轻，可林小曼孕期多思虑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顾清的不对劲。
“顾清……”林小曼放下筷子道。
顾清浑然不觉，似乎没听到。
“顾清，你有心事？”林小曼问，同时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清的胳膊。
“没事，没事……”顾清摇头笑了笑，只是眼神却有些空洞。
“顾清同志，说实话！”林小曼郑重道。
“真的没有事……小曼，你想多了。”
林小曼转头就躺床上，背对着顾清一声不吭。
生气的样子十分明显，只要不傻的人都能感觉到。
顾清只好坦白从宽，“上级说目标任务行动了，让我今天离开红旗镇……”
林小曼转过身坐起来，“有了任务你可以离开，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可以直接和我说。顾清，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
顾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拒绝了。小曼你马上就要生产了，我不能离开你。”
“顾清，做你该做的事情。你做的事情事关国家安全，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终止。你要是在这么是非不分，才真的会让我心寒。”
顾清怔了一下，喉结滚动，“那件事可以让别人去做……可你，我……”
他想说‘可你只有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也想说，“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生产过程中未知的恐惧。’
母亲当年就是难产而死。
这件事在顾清心里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印象，也成了他从小到大都难以克服的心里障碍。
现在媳妇也要生产了，他很害怕媳妇也会面对那样的绝境。
顾清从来都不敢想。
所以他想在媳妇生产中一直陪伴她，万一真的生不下去了，孩子没了就没了，他的媳妇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媳妇要毫发无损地活着。
顾清想说很多话，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被媳妇厌恶。
“顾清，我可以的。先去做正确的事，我在这等你回来。”林小曼道。
沉默良久，空气中荡漾着林小曼的不怒自威。
“……好。”
顾清离开。
媳妇让他离开，那他就尽快离开吧。
他不能让媳妇对自己失望。
吃完饭后，林子楠将三个铝制饭盒叠在一起去医院的工会食堂清洗。
林小曼躺在病床上继续看小说。
正在悠闲之时，她感觉腹部一阵抽痛，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一滩羊水从她的身体里缓缓流出。
情况紧急，林小曼赶紧喊人，“医生，医生！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哪怕前世经历过一次生孩子，可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林小曼心里还是会生出一抹惊慌失措。
很快，她的额头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再然后她的发丝和身体都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黏腻潮湿。
林小曼感觉肚子即将炸裂。
可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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