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消失，办公室里的阴冷气息瞬间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迟星晚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屋里瞬间变得更加暖和了。
但所有人的心依旧是冰冷的。
董母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良久，她突然扑向迟星晚：“雪芝现在在哪里？”
“她已经进入地府等待投胎了。”迟星晚说。
董母哀求道：“所以她还在的对不对，你们有办法让那个人渣上来，是不是也有办法让雪芝上来？求求你们，让我再见一见我的女儿。”
董父也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我也求求你们，让我们见一见雪芝，我们很后悔，我们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迟星晚摇头：“其实她昨天晚上才离开的，在她离开前，我问过她要不要见你们一面。”
董父董母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她说所有人都已经往前走了，现在没有人需要她了，所以没必要再见。”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呼吸之间，两人似乎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董母跌坐在地上，眼神绝望：“雪芝不想见我，是我对不起她，她恨我是应该的，她恨我……”
董父走到窗边，用力锤着自己的脑袋，对着天空低声重复：“雪芝，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配做你爸爸……”
迟星晚看着两人，她的心情很复杂，她是故意说那句话的，她想要这两人后悔，想要他们后半生永远活在对董雪芝的愧疚中。
她承认自己很恶劣，她想，这样董雪芝就不会被忘记了。
许方亮走到迟星晚面前，局促地问道：“雪芝她，也不想见我吗？”
迟星晚看着他；“许先生，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因为你曾经是董雪芝的男朋友，是因为你是这个事件的嫌疑人，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真相，也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清白了。”
许方亮双手摩擦着裤子边缘，紧张又不安：“我……”
“许先生，提前恭喜你当爸爸。”迟星晚说。
许方亮僵在原地，一直极力忍耐的泪水在这一刻疯狂涌出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董雪芝要被他彻底埋葬在心底。
迟星晚转头向校长和袁老师道别。
校长说：“谢谢你们，后面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袁老师脸上挂着泪痕，把董母扶到沙发上坐下，而后同样对迟星晚三人道谢：“谢谢你们还雪芝一个清白。”
“这是我们的工作。”迟星晚微微鞠躬道别：“后会有期。”
楚芳菲一边开车一边哭：“人就是这样，总是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如果当初有人相信董雪芝，有人愿意为了寻找真相奔波，这六年她会不会过得稍微开心一些？”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迟星晚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开车注意安全。”
楚芳菲吸着鼻子说：“姐，你放心，我车技很好的，就算哭着开也不会出事。”
她说得没错，虽然哭了一路，但车子还是很稳当地停在了阳关胡同外。
“走吧，回去了。”楚芳菲整理好了心情，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迟星晚坐在后座上，也解开了安全带，却发现旁边坐着的米歇尔一动不动，“怎么了？你想回酒店吗？”
米歇尔摇头：“抱歉，我走神了，我在想一些东西。”
她这才伸手解安全带，大约是实在心不在焉，居然没能一次解开。
迟星晚帮了她一把，问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当你的听众，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
米歇尔表情复杂，茫然下有些惊慌。
迟星晚调整了一下坐姿，等着她自己开口说话，前排的楚芳菲也不着急了，她把车窗打开，熄了火，和迟星晚一起静静地等着。
良久，米歇尔说：“经过了这次任务，我有一个想法，很危险的想法。”
迟星晚打出一张防窥符，说道：“现在你可以畅所欲言，我保证不会外面不会有人窥听。”
米歇尔叹了一口气，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信任迟星晚。
“我觉得我的国家的灵师协会错了。”
“不该是这样的，不管是贵族凌驾于平民之上，还是他们对待魂魄的处置方式都是错的。”
从前她从没有意识到，是这次来到华国才体会到的感悟。
她是平民，她喜欢这里只论实力不论出身的环境，也喜欢这里的灵师对待魂魄的态度，她觉得这才是对的。
但她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要是让史密斯先生知道，她大概一回到密国就会被圈禁起来，从今往后只能作为一个吉祥物活着。
米歇尔苦笑：“我是不是很懦弱，明明觉得不对，却连说都不敢说。”
楚芳菲立即说：“这叫什么懦弱，我师傅从小就教我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要是现在冲动了，才是真的不好。”
“谢谢你安慰我。”米歇尔说：“我其实没有那个胆量冲动，我不过是发一发牢骚而已。”
她真的只是发泄一下而已，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密国灵师协会，她也无法离开密国灵师协会。
迟星晚看着她问：“你回去以后会很难受。”
“我知道。”米歇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能忍住的。”
迟星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我还没怎么了解过你呢。”
米歇尔诧异地看向迟星晚：“我很荣幸你将我当做朋友。”
“听说你是孤儿？”迟星晚毫不客气问道。
米歇尔点头：“算是吧，我一出生就觉醒了天赋，我的父母把我卖给了灵师协会，我其实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健不健在。”
“所以你从小就在密国灵师协会长大？但我看你好像对他们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米歇尔苦笑：“是啊，他们虽然收养了我，但是你知道的，密国看中出身，我就算天赋再高，终究是平民。”
“公平吗？”
“这个世界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
迟星晚点头又摇头：“你说得对，但有些事情是我们自己可以掌控的。”
米歇尔疑惑：“你指的是？”
迟星晚直视她的眼睛：“既然你在密国已经没有牵挂，为什么不给自己换一个地方生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