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我。”迟星晚重复了一遍。
萧钺心脏漏跳了一拍，伸出手牵住了迟星晚。
“这样我们在幻境里就不容易走散。”迟星晚说。
萧钺突然觉得有点失望。
这时，戏园子后台出现了人，这里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小灵花去哪儿了？快点让他来准备，大帅今天特地来看他唱戏，让他皮紧点，不要闹出意外来。”
“来了。”一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男孩不情不愿地应道。
戏园子的老板将他推到化妆台前，看着他化妆，又苦口婆心劝道：“小灵花，大帅看上了你姐姐，要纳为姨太太，那是你姐姐的福气，你何必赌气呢？”
小灵花扁着嘴道：“我宁愿我姐姐嫁个普通人，就算生活过得苦一些，也比给人做姨太太强。”
老板见他说不通，也不劝了，只说：“我不管你怎么闹气，反正这戏你必须得唱，要是惹了大帅不高兴，连累了整个戏园子，我可保不住你。”
小灵花虽然不高兴，但他知道轻重，答应道：“我晓得的，一码归一码，我不会害大家。”
唱完了戏，顺顺利利送走了大帅，小灵花回到后台卸了妆，立即往家里跑。
“姐姐，等我这个月拿到钱，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远走高飞，离开大帅的地盘，他就奈何不了我们。”
屋里的女子穿着月牙色的旗袍，脖子上带着一条桃木剑形状的项链，显得格格不入。
她朝小灵花摇头：“弟弟，你不要费心了，我不会走的，我会嫁给大帅。”
“为什么？你明明不喜欢大帅，你明明有心上人的。”小灵花很激动。
女子抿了抿唇，眼神里流露出伤感的神色，“那又怎么样，他北上参军，杳无音信，难道我要等他一辈子吗？”
小灵花摇头：“不，姐姐，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我不会相信的，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去大帅面前闹，任由大帅打死我好了。”
女子吓了一大跳，斥责道：“你不要乱来，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能懂！”小灵花也生气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小灵花软了态度，问道：“姐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答应嫁给大帅，我不想再被糊弄了，我已经十六岁，我已经长大了。”
女子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弟弟，大帅答应我，如果我嫁给他做姨太太，他会安排人将你送出国去。”
小灵花连忙拒绝：“我不，我不要出国。”
女子摸了摸小灵花的脑袋：“弟弟，你听姐姐的话，这世道马上就要乱了，留下来太危险。”
小灵花还是不愿意：“我不怕危险，别人都能留下来，为什么我不能，乱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也北上去参军。”
“不行！”女子喝完小灵花，伤心地哭了。
小灵花一下慌了神，“姐姐，我错了，你别哭，我只是不想离开姐姐而已。”
女子擦掉眼泪，握着胸口的桃木剑项链，她的表情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弟弟真相。
“弟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妈妈，她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小灵花点头：“我当然记得，虽然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还记得，就是妈妈教我唱戏的。”
说起妈妈，女子脸上满是想念。
“弟弟，妈妈死的那年，她三十岁，她临终前告诉我，她的家族，所有人都是在三十岁那年去世的，这是诅咒，我们姐弟也继承了这个诅咒。”
小灵花明显被吓住，他连连摇头：“不，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诅咒？这些不都是骗人的东西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诅咒？”
“弟弟，不管你接不接受，这就是事实。”
女子握着桃木剑道：“自从过了二十岁生日，我就感觉到自己开始病发了。”
“姐姐……”
“弟弟，你听我说，我们都逃不过命运，但是我实在不甘心，我知道自己没救了，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也和我一样，弟弟，我要救你。”
小灵花已经泪流满面，“姐姐，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女子道：“我求了大帅，把你送去苏国，那边医疗发达，说不定能找到办法让你活下去。”
小灵花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姐姐。”
“弟弟，你听话，这是妈妈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
秋风打在人身上，让小灵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和姐姐在码头上道别。
“弟弟，接应你的人是大帅的朋友，到了那边你要听话，记住姐姐说的，想办法治好身上的病。”
小灵花眼里含着泪水，连连点头：“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生活，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回来找你。”
女子笑着摇头：“你不要再回来了，姐姐只要知道你平平安安就满足了。”
她替小灵花理了理衣领，手指停在他脖子上的桃木剑项链上。
“这是妈妈从道观里求来的项链，我们姐弟一人一条，你去了国外也要保管好，这是保平安的。”
小灵花点头：“好，我一定保管好这条项链，将来要传给我的孩子。”
女子吸了吸鼻子，忍着泪水道：“好了，时间到了，你快上船，走吧。”
小灵花忍着泪水抱住了女子：“姐姐，我走了，你要保重。”
“弟弟，你也要保重。”
巨大的蒸汽船缓缓驶离码头，姐弟俩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边，从此以后，天各一方。
……
迟星晚和萧钺脱离了幻境，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没事吧？”迟星晚问道。
萧钺恍惚了片刻，缓缓地摇头：“我没事。”
其他人也陆续从幻境里清醒过来。
迟星晚松开了萧钺的手。
萧钺握了握刚才被牵的手，掌心还留着余温，让他忍不住回味。
魏时安、萧奶奶和贺秘书陆续醒来，三人的脸上都带着伤感。
良久，萧奶奶问道：“那个姑娘，就是阿钺的妈妈蓝言的先辈吗？”
萧钺也看向迟星晚。
迟星晚点头：“应该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