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夫君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相互体谅。”王嫣儿说。
“青青,澈儿是个好孩子,心肠好,又耐心温和,你嫁给他,没嫁错人,回去吧,好好过日子。”奶奶说。
谢行歌含泪笑着点头:“奶奶和婶婶,也要好好的。”
“放心吧,走吧。”
“好。”
沈澈挥手:“奶奶,婶婶,澈儿会好好爱护青青的,你们放心。”
马车内,俩人安安静静。
谢行歌低头没说话。
临行前,奶奶和婶婶的态度,有些不对,她总觉得俩人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跟她说。
往常,她走的时候,她们虽然不舍,哪里会像今天一样,言语之间,好像要长久分离,对她敦敦教导。
不对。
“停车。”
不等车停稳,谢行歌就跳下来马车,往回跑。
老太君和王嫣儿见状,都愣了一下,笑话她是个孩子。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一张笑脸,满是担忧的泪,严肃且认真地问。
老太君和王嫣儿对视了一眼,都微微叹气,神色也严肃起来。
老太君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泪滴:“傻孩子。”
王嫣儿在一边说:“婆婆,要不告诉她吧,省得她着急。”
老太君点头。
“西北来信,说康将军受了些风寒,我和你婶婶打算过几日便回西北,那边没有个女人照顾不方便。加上孩子们都在那边,奶奶想他们了。”
老太君也有些哽咽。
原来是要走了。
“那为何不跟我说。我也好来送送你们。”
“不跟你说,原就是想不要麻烦了,我们俩个妇人,又没什么东西,不要送。”
王嫣儿也拉着谢行歌的手:“青青好好的就行,不必担心我们。”
她看着谢行歌的眼神,就仿佛从前。
这一瞬间,让谢行歌以为,婶婶认出了她。
“婶婶。”
她又问:“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
来得及。
只要三日内,处理好和离的事情,谢行歌便可以跟她们一同走了。
她忽然开心起来。
搞得老太君和王嫣儿不明所以。
“回去也好,一家人团聚,奶奶和婶婶也快快乐乐的。”
分别。
去镇国寺的路上,俩人单独在马车内,是个说话的好时间。
谢行歌在心里斟酌用词。
毕竟她如今是苏青青,那什么保家卫国的话说出来,实在跟她的身份不相般配,也太假。
说写什么好呢?
“沈澈。”她唤他,神情认真肃然。
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猜到她想要说什么。
沈澈的手,藏在袖子里,紧紧捏着马车坐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色如常。
他依旧温润,笑问:“怎么不叫夫君了。”
谢行歌低着头,似乎不敢看他的双眼。
她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伤害他,她之后再来弥补,可如今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三日后,奶奶和婶婶就要出发。
“沈澈。我们和离吧。”
短短几个字,说出口就像有千斤重。
马车内,安安静静,只剩下车轱辘碾压在石头上的声音。这段路不好走,狭窄又不平,马车颠簸得厉害。
车夫大声说:“进山路了,世子夫人坐稳当了。”
“哎哟。”
忽然一个大颠簸,谢行歌一时不注意,头撞到车窗。
车夫一阵慌张:“夫人抱歉,刚刚撞到一个大石头。”
“没事。”谢行歌捂着额头说。
沈澈凑过来,拉开她的手:“我看看,磨破皮没有。”
他凑过来,要给她吹。
谢行歌推开他,声音大了些:“沈澈,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我说,我们和离,和离好不好。”
也不知道车夫是激动还是故意的,车子有一下更猛烈的颠簸。
谢行歌直接往外扑,被沈澈一把捞起,护在怀里。
双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收紧。
他呼吸粗重了些,带着些微怒,又带着几分难过,三分祈求五分不满两分伤感,说:“如果我说,不好呢?”
她试图推开他。
他不放。
“沈澈,当初我们的结合,就是因为那一纸谏言,不管是真是假,能认识你,和你生活相处这三个月,我都是开心和感激的。
沈澈,你很好。可是,我们不合适。”
她尽量控制自己的语调,隐藏伤感。
我有自己的梦想要去实现,你也有自己的。
我们的梦想,注定我们不是同一路人,不能走在一起。
“还没试过,你怎知,不合适?还是说,你嫌弃我这幅残躯?”他下巴靠在她头顶,喃喃自语般说道。
谢行歌听着不对劲,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但她真没嫌弃他。
早前,也听过一些闲言碎语,说安国公家世子沈君泽,身份高贵,却因为身子弱,别人诟病,被人同情。
养成他敏感的性子,只要谁提到他的身子,他的病,便会怒火冲天。
他是因为自己的病,变得不自信了吗?
“你很好,我从没有嫌弃过你。”她说,从他胸前抬头看他,“如今,你的病已然大好,若是再调理一两个月,比一般人还要康健,莫要这般说自己。”
她眼里有心疼。
他看懂了。
“那你为何,还要”
和离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但到底还是松开了她,眼里有化不开的忧伤。
谢行歌坐回自己的位置,沉思了一阵,低低说:“沈澈,我有我的理由,我不属于国公府。至于具体的原因,我暂时没法跟你说清楚,但请你相信,我并非嫌你。你才华横溢,心地善良,又英挺俊美”
“就算是有这诸多优点,你也还是看不上。”他截断她的话,话里带着自嘲。
“不是的。”
“那是什么?是因为我率先写的和离书吗?那是因为”语气急促。
“不是的。”她打断他。
要怎么说?
说她不是苏青青?
谢行歌头有点疼,发现这是个无头的绳索,乱成一团。
作为苏青青来说,沈澈这般,确实已经是十分理想的夫婿,若是执意和离,想要再找个更好的基本不可能了。
她实在没有和离的理由。
除非
“你心里还有齐舒翰?”他问,双眼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又带着些威胁,仿佛在说“你说你心里有他试试看”。
谢行歌自己都愣住了。
这什么跟什么嘛。
可这个理由好像又是最好的。
她正打算点头。
嗖!
一只箭穿透马车,谢行歌赶紧将沈澈拉过来。
那只箭,就射在沈澈身后,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