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内。
苏柔柔正在试宫宴要穿的衣服,挑拣要带的首饰。
“小姐,这是今年最好的霞光缎,老爷修功德庙立了大功,才得了赏赐,整个盛京就没几匹。这缎子丝滑柔软,就算是烛光下也能呈现五彩斑斓的色彩。今年,您一定能眼压群芳,得到三皇子青睐。”冬雪说。
苏柔柔踌躇满志,也是一脸骄傲自豪。
她摸着新做的衣裳,细细看着,摸着,“光这些,恐怕还不够。”
又侧头问冬雪:“三公子那边还没消息吗?”
冬雪脸上黯淡下来,有些不满:“小姐,三公子会不会过河拆桥,不帮我们?”
“他敢,他做的那些事,别人或许不知道,却瞒不过我。若是他真得了好处便想甩下我,我就将他那些事情,都抖出去,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苏柔柔说得确实,到底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安。
话锋一转,“但我们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因而要尽快除掉苏青青才行。今晚,我要一箭双雕。”
这时,门外小厮来报,说有秘信。
冬雪赶紧开门,将信拿过来。
苏柔柔拆开看了,笑得越发得意:“看,这不是来了吗?”
信封里,还夹着一包药粉,淡粉色,像盛放的桃花瓣。
这次宫宴,没有那年那般热闹,三品衣上的官员,才参加,可携带家属。
沈澈虽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是属于皇亲国戚,这次长公主和国公爷夫妇也一同去了。
谢行歌这次,自然是作为家属。
二房夫妇、沈天放妻妾和王灵欣,都在门口送他们,笑盈盈看着他们上车。
马车缓缓前行。
陆氏、关氏和王灵欣的脸,同时垮下来。
“哼,不就是宫宴吗,有什么了不起。”王灵欣嘟着嘴,率先发话。
关氏想说什么,被陆氏一瞪眼,即刻闭嘴,瞪了王灵欣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跟在二老爷陆氏、沈天放后面回屋。
沈天放的三名妾室,跟在关氏后面。
王灵欣独自一人。
府里也准备了中秋宴,王灵欣不想去,让丫鬟去回话,说身体不适。
见没有外人,关氏这才开口:“哼,身子不适,谁信呢。”
其他人没说话,都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开始晚膳。
只二房夫妇、沈天放妻妾们一同用饭,倒也其乐融融。席间,陆氏不停给沈天放夹菜,顺道劝说了句:“你莫要成日里在外面厮混,也要顾惜身子。”
沈子期却是看不惯,怪声怪气道:“与其走些歪门邪道,不如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也能在圣上面前得个脸,将来或许还能凭自己的本事,得个爵位。”
话音刚落,沈天放随即擦嘴,说自己还有事,要出府。
“你瞧瞧,他这个德行,都是你给惯的。”沈子期将筷子丢在桌上,斥责陆氏。
陆氏也不好言语。
其他人也不好久坐,纷纷放下筷子,行礼告退。
晚宴不欢而散。
沈天放有外室的事情,关小倩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以为他这是着急忙慌去跟外室过节,当下脸就垮了,迫于二老爷和陆氏在,不好发作。
只跟在沈天放的后面,走了一段,才叫住他。
“爷,今晚中秋团圆,爷不跟我们姐妹喝几盅吗?”
沈天放回头,冷笑了下,说:“去找婶娘拿钥匙,就说我说了,酒窖里的好酒,你随便拿几坛。”
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留下关氏在后面咬牙跺脚,大骂“狐狸精”。
出了府,陆千已经在府门口等着,马车也已经备好。
“宫宴还有多久结束?”沈天放一边上马车,一边问。
“约莫还有大半个时辰,圣上便会到城楼赏月。”陆千回道,跟着沈天放一同上了马车。
沈天放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陆千半途下车。
宫里,宴会正火热。
原本,谢行歌没有了官职,也没有父亲谢康的照拂,该去内院。
可此次人数不多,圣上便让大家齐聚一堂,共同欢度中秋。
因为靠着国公府一等爵位,谢行歌的位置靠前,仅次于皇子皇孙们。
刚坐下不久,她感觉到有一股不怀好意的视线黏在她身上,抬头环顾四周,才在角落里找到了苏柔柔。
她跟着苏尧光,坐在十分靠后的位置。
打扮得十分艳丽,尤其那身衣服,更是光彩夺目,倒是将一旁的众多女子都压下去了。
位置虽偏了点儿,却还是十分打眼,苏柔柔此时的表情里,尽是藏不住的傲然,时不时朝着前面望。
谢行歌又顺着苏柔柔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夏承初。
他穿着深青色蟒袍,端坐如玉,清丽俊逸,他还没娶正房,身旁坐着的是他的侧室,也是端庄贤淑的美人。
正与侧室共饮酒。
侧室轻声说了什么,夏承初笑咪咪凑过去,耳语,随即端起酒杯,满饮一杯。全程都看着自己的侧妃,笑意盈盈,满脸宠爱。
谢行歌不由的心情很好,待夏承初视线终于从侧妃身上挪开,转向这边时,敬了他一杯。
齐舒翰也来了,坐在齐尚书夫妇边上,身旁跟着一个妇人。
“有意思,齐舒翰竟然将他新纳的妾室给带来了,这是要准备跟苏柔柔彻底断了吗?”谢行歌腹诽道。
显然,苏柔柔也看见了这一幕。
她虽然不再在意齐舒翰,可发现后者有了别人时,也黑了脸。
隆庆帝正在和皇后说话,两人边饮边哈哈笑着。
之后,他又将视线投放到沈澈和谢行歌身上,又哈哈哈笑了一阵。
“澈儿和青青,倒真是天作地合的一对。”隆庆帝由衷夸奖道。
当初赐婚,他是心有忐忑的,对于长公主执意要让沈澈娶苏青青的原因,心里实不赞同。
怪力乱神之类的,不可取。
可他也体谅做长辈的心,不好驳斥长公主,假装不知道。
可没想到,沈澈竟然真的好起来了,虽看着依旧柔柔弱弱,可精神头却不错,竟然还能来赴宴。
已经连续好几年,没有见他参加过任何宫宴了。
长公主举杯:“都是有赖圣上恩泽,圣上洪福齐天,臣敬圣上。”
隆庆帝笑得开怀,意有所指:“姑母好眼光啊。”
接下来,便是皇子王爷们敬酒,再是国公爷夫妇敬酒,之后便轮到沈澈。
“澈儿不饮酒,便罢了。”圣上说。
平时,沈澈以茶代酒,如今敬皇上,总不好这样。
谢行歌起身,举杯对着隆庆帝,说:“夫君身子不适,便由妾身替夫君敬圣上。”
沈澈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唇角漾着笑。
隆庆帝开怀:“好。咱大夏国的女子,从不输男子。”
他受了谢行歌的祝福,喝了酒。
一轮敬酒后,隆庆帝便离开了,留下大家尽情畅饮。
“少喝点,会醉。”谢行歌又准备举杯时,沈澈拦住了她。
她有些不乐意。
“胡说,我千杯不醉。”说完,忽然想起他不能喝酒,自己不该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惹他神伤。
侧头看了沈澈一眼,果然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赶紧又换了一种语气,说:
“好了好了,其实这酒也没有什么好喝的。来,吃菜。”
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沈澈碗里。
见他没不动筷子,眉头微蹙的模样,谢行歌以为他又在为自己的身子而难过,心里细细密密一阵疼惜,竟忘了场合,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扭转头,夹起那鱼肉,塞到他嘴里。
场面陡然安静下来。
无数双目光,望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