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一倒下就开始缠绵病榻,每天仅剩的一点精力,不是关注朝廷什么时候放出选秀的风声,就是把柳文茂叫到床前大骂一通。
柳文茂气人也是真有一套,他竟然在老夫人的骂声中睡着了。
打也打不着,骂也骂不通,老夫人把自己气个好歹,完全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只能眼不见为净,把柳文茂给赶走了。
至于二房的一切,老夫人反而不再过问一句,为着柳清雅这个孙女,老夫人已经倾尽所有。
老夫人已经做了她所有能做的事儿,接下来是好是歹,就得柳清雅自己去趟路子了。
若是还像之前那样执迷不悟,不走正道,老夫人也无能为力再做些什么了
一切都是命啊,都是命啊!
远在城外弘法寺的柳氏和祝卿安接到老夫人病重卧床不起的消息,并没有什么表现,甚至连打发人上门问一问都没有。
老夫人压下柳清雅算计谋害祝家一事,就该知道,祝柳两家再无情分可言,别说老夫人病重,就算是老夫人死了,柳家人求着,祝家也不会再上门。
柳氏和祝卿安把定国公府的事抛之脑后,带着泽哥去看寺里的狸奴。
自从见到这狸奴,泽哥就十分喜爱,天天都要跑过去看,要不是身边的人拦着,泽哥还想伸手摸摸抱抱。
柳氏见儿子这样喜欢,就想着,要是有刚断奶的小狸奴,倒是可以抱两只回去养。
泽哥就天天追着母狸奴跑,拿着小鱼干要跟母狸奴换崽,母狸奴一开始还带着崽子到处躲着泽哥。
但在泽哥锲而不舍的坚持下,母狸奴最近好像有些软化迹象,开始接受泽哥的投喂,想必在不久的将来,泽哥能够如愿以偿。
按理说祝家这会儿已经不用在弘法寺寄住,可以正大光明回城里了。
但考虑到二月快要过去,春天最后一个月份已经近在眼前,印子钱的大雷随时会炸开,太子一旦病倒。
届时城里必定混乱,祝家虽然不在这趟浑水之中,可家家关门闭户的压抑气氛实在不舒服。
柳氏就决定继续在寺里住下去 ,等风波停歇再回城也不迟。
二月一过,三月突然下了一场春雨,种地为生的农户开始春耕,就在这生生不息的春日里,京城里有老百姓鸣冤击鼓,却没等到官员升堂审理案件,就一头碰死在衙门前,而且,死的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家子的老弱病残。
只留下一张破烂的,写满字的血衣向世人倾诉冤屈。
那潦草笨拙的字迹里,字字句句在述说在印子钱是如何扒皮刮骨吸食老百姓的血泪肉髓。
他们每一日都在恐惧与绝望中度过。
利滚利的债务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倾尽全力弄得一个家破人亡,骨肉分离的下场,还是没能把这债给还清。
如今他们也不想还钱了,连命也不要了,只求一个公道。
负责此事的官员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立刻上达天听。
皇上原本沉浸在菜砖可以推广的喜悦之中,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消息,顿时败兴,立刻着令监察司,刑部等几个司署一同查办此事。
人多有时候能浑水摸鱼,但有时候也就代表着不容置喙,皇上这一次就是要彻查清楚究竟是谁,敢在皇城根下知法犯法。
然后这事情就闹大了,因为这事儿越查越深,越查越深,几乎京城大半有头有脸的世家都插手了这个灰色产业,最后还隐晦指向了东宫,顺王以及三郡主都有所掺和。
查到了这一步,官员们就不敢再继续下去,再查下去,石破天惊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啊!
可要是拿不出让皇上满意的结果,他们也讨不了好,几个官员思来想去,决定露些风声给太子知道,只要太子把首尾处理干净。
事情不涉及东宫,不动摇储君根本,他们再把证据呈上天听,再看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即可。
可坏事就坏事上几个官员的“好意”上,太子得知风声,很快就查清东宫门人和良娣都有所染指,仗着东宫的势力,暗地里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事情没少做,太子当场就被气吐血。
这一下,事情可就大条了,去年的严寒让太子病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如此好一些,元气还没补回来多少,结果就因为这事,一口元气全给泄得一干二净。
太子再度卧床不起,太医院一干太医和院首守在太子床前足足两天两夜,才把太子这条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太子虽然活了,但身体就像破漏的水桶,养出来的元气根本就存不住。
身子就跟熬油一样,这命是熬一滴,少一滴,什么时候油尽灯枯了,命就没了。
这个噩耗院首没敢实话实说,向皇帝禀报时,只十分委婉表示太子不能再多思多虑,更加不能动气。
从今往后,每日必须用好药温养身子,饮食药浴针灸一样也不能少,总之,就是要精细精细再精细,才能保太子安然无恙。
可是作为一国储君,未来的皇帝哪里能够不操心劳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