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给祝家去信,燕从昭不动声色拿起蜜饯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恶心感,这菜砖吃一块就够了,以后,他是不想再碰这个东西了。
祝夫人说这东西是祝卿安弄出来的,嗯,真是个天才的想法,为了能让贫苦百姓吃饱也是煞费苦心了。
若是菜砖能推广出来,以后朝廷大可以大批量制作储存菜砖用于赈灾,再也不用担心有贪污腐败,层层剥削的问题,因为这东西除了难民,不会有人要吃,贪污了也卖不上价。
贫苦百姓就多几分活下去的可能,人口才是一个朝代繁茂的根本。
稍稍调整配方,甚至可以作为行军打仗时的备用粮,携带方便,可以减轻多少车马劳顿,这菜砖真真是一举多得的好物。
若他真只是皇上的侄子,现在帮祝家筹功也没什么,但…………
燕从昭如今也只能盼着太子能早日好起来,他好给祝家请功。
祝家这边接到燕从昭的信,都有些意外,原以为会顺顺利利的事,没想到卡在太子这儿了。
两人有些意外,等等就等等吧,反正有燕从昭在,祝家的功劳不会被抹除,早晚的事,用不着担忧。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嘉丰十年冬天的严寒只需要多穿两件袄子,多加几个炭盆,多用几个手炉,多吃几个暖身的锅子,这冬天就过去了。
但对老百姓来说,严寒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刮骨刀,无情地削减着他们本就单薄的生活希望。
身上的衣物早已补丁叠着补丁,难以抵御刺骨的风霜雨雪,虽有取暖的柴草,却得算计着用量,唯恐一个不小心用光存货,一家子难以捱过冬。
转眼,就来了到嘉丰十一年,这年一过,严寒的天气终于缓和下来,底层老百姓总算能松口气。
待到过完正月,泽哥会跑会跳会调皮捣蛋时,东宫太子身体终于大安。
燕从昭瞅准机会,把菜砖一揣就往宫里去了。
御书房里,皇上靠在龙椅上,御医站在椅子后面替皇上按摩穴位放松,听闻燕从昭求见,皇上有些意外:“这小子不是休沐吗?
这会儿进宫了,还是有什么事儿啊?”
高公公小心翼翼给皇上整理鬓发:“许是世子有什么东西落在宫里了,回来取东西呢!
陛下是皇宫的主人,世子进宫自是要求见陛下。”
“是吗?”皇上却不信高公公的话:“这小子要是真要这么惦记我就好了。”
高公公只是赔笑,不敢顺着皇帝的话去说燕从昭什么。
等衣冠整理完毕,皇上这才召见了燕从昭,君臣见礼后,不等皇上开口问话,燕从昭就直截了当把菜砖献上去,说明菜砖用途。
燕从昭几句话说完,御书房里安静一片,皇上放松的神色严肃起来,高公公及时清左右服侍的宫人,方便君臣谈话。
“这事儿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祝家的菜砖,我已经找太医看过,并且自己吃过,后来还向祝夫人要了一些去喂猪,那猪吃完之后虽然瘦了一些,但却没有生病。
一块菜砖能顶一个大人两天的口粮,所需的材料成本却不超过五文钱,比之粮食饱腹要节省得多。
重要的是……”
燕从昭的话条理分明,侃侃而谈,显然,他在面见皇上之前已经做过非常详细的调查,把菜砖的方方面面都尽数挖掘出来。
皇上越听,神色越是高深莫测,别看只是一块小菜砖,这里面的意义却是非同小可,
干粮自古有之,比菜砖更加饱腹,更加耐储,更加携带轻便不是没有,但都有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造价昂贵。
所以,直到现在,不管是行军打仗也好,朝军正在也好用的还是粮草居多,粮食是值钱的好物,这样就不可避免一个问题,那就是贪污腐败。
再清正廉洁的朝堂也会有这样的问题,根本就避免不了,但是现在一块菜砖的出现,似乎能够遏制这种现象,让天下的黎民百姓能顿顿饱食。
皇上已经能想象到,菜砖的推广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功绩,什么样的名声。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想带着一身荣誉飞升,如今的天子也不例外,他看着桌上颜色和气味都诡异的菜砖目露精光。
虽然知道燕从昭不是个爱说大话的人,但皇帝还是要亲眼见证菜砖的实效。
于是,他当即下令:“来人,宣……”皇上一口气召了好几位朝中重臣进宫,颇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燕从昭作为举荐者,他也得参与到这件事里面,身上还挂着御前侍卫统领的责衔,在菜砖事情没有落定之前,他是别想再出宫了。
祝家这边,在燕从昭进宫献菜砖之前,就已经得到他递出来的消息,宫里是一定有赏赐出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重赏。
祝家须得提前做一些准备,比如接圣旨的排场,请内侍喝茶的荷包等等的琐碎事。
柳氏和祝卿安齐心协力忙活了两天,就把这些东西给预备好了,就等着圣旨出宫,可是她们等了一天又一天,足足小半个月过去了,宫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两个人都有些忐忑,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有些担忧的两人在花朝节这一天,全家出动去弘法寺上香祈福,想安安自己的心。
柳氏捏着香佛前念念有词好长一段时间,才把香插进香炉,然后就是竹筒摇签,抽到一支就找到寺里的大和尚解惑。
祝卿安对此不感兴趣,泽哥头一次出远门兴奋得不行,迈着两条小短腿,一个劲的要往大殿门外跑,祝卿安就带着他到外面走走。
泽哥兴奋无比,一会看着放生池的锦鲤乌龟目不转睛,一会追着寺庙的狸奴要摸猫,一会看着光头的小沙弥学人家双手合十,嘴里磕磕巴巴念阿弥陀佛,总之就没有个闲下来的时候。
祝卿安一开始还紧跟着他,奈何这个孩子精力过于旺盛,走了一段路之后,泽哥还能继续跑,她却慢慢落在泽哥的后头,只有乳母和小厮紧跟着泽哥往前头走去,一行几人转过假山拐角离了祝卿安视线。
祝卿安其实也就慢了七八步远的功夫,等她走到拐角处,去追寻泽哥的身影时,却发现拐角后面空无一人,泽哥,乳母和小厮俱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