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都看着他，眼神里，多少透着些许不满。
他们似乎不太相信，那就不能怪他了……杨晨坐下，笑呵呵的道：“陛下，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几个倭人？我正让人审问呢。”
李世民纠结一旁的长孙无忌，但稍稍一想，也就释然了。
“好，我们一起去！”
“府中管了人？”长孙无忌有种眼睛被捂住的感觉，他就住在杨家，但是却不知道杨晨在家里关了人。
这种感觉，跟从前掌握天下机密相比，落差很大。
杨晨领着他们往水牢去，但站在门口的时候，拦住了他们：“陛下，待会再进去，我让去把里面收拾一下。”
这话也就刚说完，厚厚的木头门后就传来惨叫。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也藏不住，加上这声参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阳光斜斜的照射下来，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光束中沉浮的尘埃显得寂静又渗人。
“你在家里居然修了这样一个地方？”李世民蹙眉，“你干什么要修这个地方？”
“臣弟喜欢做更多的准备，不过这地方原本也没想到会真的用上，只是备用而已。”杨晨怕自己解释的还不够清楚，“毕竟我刚来，也挺惹眼的，总要有一个地方镇镇那些小人。”
李世民没有追究的打算。
杨晨叫人过来，里面刘谦得到消息，颇为震惊。
环顾四周，血淋淋的一片，尤其是那个酒坛子，触目惊心的，要是被看到，定然是不好的。
“去将这坛子扔进水里，这些人全捆起来绑在架子上，地面简单洒扫一下。”
牢房里的人很快行动起来，不多时，明显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但是那股浓浓的血腥气却散不掉。
估计外面也是能闻到的。
刘谦拍了拍手，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让杨晨他们进来。
“你这个水牢，东西倒是很多。”李世民背着手，闻到里面刺鼻的气味，有些不太舒适，但是一进来他的目光就被吊着的健次郎吸引，看他装束，是大唐人的打扮，但是倭人和大唐人长相上是有些微不同的，仔细辨别，依旧能看出来他们是倭人。
“就是他们了。”杨晨道。
“有问出来什么吗？”李世民半掩着鼻子。
杨晨摇摇头：“他们嘴硬，什么都不肯说，但是我已经故意让走了一个人，只要那人回去报信，我的人就会知道背后指使者是谁，但是不管怎么说，应该是倭人无疑了。”
在水牢里呆的时间不多，三人很快出来。
“倭人从前侵扰水域，朕本就觉得他们厌烦。”李世民语气里的厌恶丝毫不加以遮掩。
杨晨心里想着，要是你知道这些倭人以后会做什么，搞不好会想把他们全部都弄死。
“杨公爷可有什么猜测？”开口是长孙无忌，化名之后他的估计就多了起来，张口闭口叫杨晨必须要尊称。
杨晨点点头：“我觉得，他们知道跟冰人的出现有关，有可能是他们将人弄到乾州道来的，但这应该是一个意外，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找到冰人的线索，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他们知道了严大人或许和此事有关，就趁着严大人不在府上的时候，忽然下手，要不是阴差阳错被人发现，他们早就得逞了。”
长孙无忌听着杨晨说的，默默在心里消化那些信息。
冰人，秘密，转移，倭人……
这些牵扯到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陛下没有故意要隐瞒他，但是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李世民微微颔首：“你的猜测很有可能，但是，还是需要证据，要证据来证明冰人和他们有关系，如果真的是他们先发现的，或许他们知道的比我们更多，你要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杨晨点头：“陛下放心，臣弟会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的！就算这些人嘴硬不说，那个逃出去的人势必会找背后的人，到时候牵扯出来，自然有办法知道更多关于冰人的秘密。”
“如此便好。”李世民感觉有些疲惫了。
虽然跟从前相比，自己的身体好多了，但是出来已经有一个时辰，身上的倦意已经袭来。
房明煦是陪同出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陪着回去。
“乐老先生，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两人站在门口，直到李世民消失不见了，杨晨笑嘻嘻的道。
“老夫自己能猜得出来，只是……我想知道那个冰人到底牵扯到了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大到一旦泄露，会天崩地裂……”
长孙无忌似乎震惊不已。
“天崩地裂的秘密？”
“嗯，所以，我不能说出来，但是我也不会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尽管自己去看，去听，但是千万不能泄露。”
杨晨伸了个懒腰：“时间还早，我请你出去喝茶吧，这里的戏曲班子不比长安的差呢。”
“老夫去换件外衫。”长孙无忌身上传了一件朴素的衣裳，但出门，他还是选择从前体面的生活。
杨晨等了一会，长孙无忌便出来了，身上一件灰色亮线衫，衬得他稳重又精神。
看起来，倒是比李世民还要精神上三分。
想起长孙无忌能撑过船只颠簸，漂洋过海来到黔州道，就知道他的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好。
“乐老先生平时经常锻炼吧？”杨晨轻快的走在街上，虽然如此，但是到底是他年轻，长孙无忌想跟上多少需要费些劲，杨晨就故意装作没看见，让他跟的气喘吁吁的。
长孙无忌瞪了他一眼：“锻炼身体那是自然，不然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年纪，可就不好说了。”
杨晨咧嘴笑：“没事，我到时候让我儿子背！我有俩儿子呢！”
长孙无忌想骂娘。
他也有儿子！
只不过，都不在这里罢了。
长孙无忌的脚步慢了下来，杨晨见状，也慢下来了。
“前面那茶楼便是了，我们上去吧。”
上去茶楼的时候，对面一家布庄十分热闹，很多人在门口说着话，不知道是在抢布料还是在说闲话。
杨晨看了一眼，就上了楼，要了一个包间，窗口开在一侧，低头正好能看见舞台中央唱戏的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传上来，颇有些纨绔子弟日常的感觉。
“那布庄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长孙无忌起身走过去，低头朝下看，正好是街道上，也能看见那家布庄。
人很多，声音也很嘈杂。
杨晨喝着茶，吃着点心，隐约想起那家布庄叫做玉坊，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玉坊……玉坊……这不是楼家那小姐开的吗？”杨晨终于想起来了，那天他还跟李湘云一起商议过楼家布坊的事情呢。
楼家的生意，居然这么火爆？
杨晨走过去，从楼上往下看，比在楼下看起来人还要多的样子。
“好多人，这家店的生意这么好？”长孙无忌一边听着下面的喧闹声，一边听着茶楼里的唱戏声，回头看了杨晨一眼。
就这环境，还听戏？
品味可真差呢。
杨晨懒得理会他，俯身靠在窗口：“这玉坊的布匹据说都很便宜，且品质不差，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
话还没说话，就听到好几个粗鲁男子说话的声音。
五个大块头男人从不远处过来，手里甚至还拿着棍子，一脸的凶相，他们刚一靠近人群就开始骂骂咧咧的。
“走开走开！”
“别挡路！”
“把你们当家的叫出来，这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讹我们！”
这五个人显然是来闹事的。
他们手里还捧着布匹，看起来很新，远远看去，花样也挺好看，只不过一看就是女款。
人群被冲散，很多人在埋怨，但是都被五个大块头给镇住了，不敢多说什么。
玉坊的伙计急忙出来，笑脸相陪，但被对方退的一个趔趄。
“少来这套，这布料有问题，害的我家婆娘身上发痒，你们要赔钱！”
小伙计被骂傻了，没听说过卖布还有这个风险的。
他爬起来就连滚带爬的往玉坊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叫着掌柜的。
出来的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生意人脸上都是笑脸，即使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也是笑眯眯的迎上去。
“诸位有事？请到里面说吧，走走走。”
“不去！我们就要在这里说！”为首的壮男将布料扯过来，“这是你们玉坊的吧！”
老掌柜看了看，道：“不错，这是我们的布，如果是我们的布，那我们玉坊一定会负责的，还请里面请，诸位喝会茶，咱们将事情解决了，说清楚了，可好？”
“不行，就在这里说！”
杨晨站在楼上道：“这明摆着是有人找他们来找茬的，搞不好是同行吧。”
玉坊将价格压得这么低，得罪的可不是杨家一家而已，其他的同行肯定也有不少印象，偶尔有人受不了了，找人过来使些下三滥的手段，那也是有的。
“诸位，有事跟我说便是！”
一道女声从玉坊里传出来。
杨晨认出来那是一个女子，但是只能看见她一侧的脸。
不多时，才见她缓缓走出来。
那张脸，倒是长相极美。
便是围观的人群都不由得看呆了眼神。
楼玉颜一直就在玉坊内，这些人过来跟老掌柜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也知道他们就是来找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