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果然起到了作用,苏青玉终于妥协了。
“那……我们小心一点,不被他们发现,就可以一起逃出去了。”
我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心说,那可未必。
我牵着苏青玉摸到了太液池边上,顺着靠近引水口的地方滑进了水里。这个时节的夜晚,池水有些冰凉,刚入水的时候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苏青玉水性不如我,所以便由我先下去探路。
我猛吸了一口气,潜入了水里。顺着水流的方向逆流而上,果然摸到了入水口。找到了入水口之后,我便浮了上去找苏青玉。
再次朝她嘱托道:“我找到了入水口,待会你跟着我走,你先出去,然后,在外面接应我。”
苏青玉这次没有反对,冲我点了点头,跟着我潜进了水里。
太液池的清淤做得很好,水中澄澈通明,借着月色可以清晰地看清水下的情景。我与苏青玉一同游到了入水口,我示意苏青玉先走。
苏青玉在水下朝我点了点头,便朝着入水口游去。待苏青玉游过去以后,我转过头看向岸边,岸边一片寂静。
苏青玉游过去之后,在对面朝我招手。我最后看了一眼岸上,便朝着入水口游去。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响起了嘈杂声,我在水下虽然听不太清,但是通明的火把,却照亮了附近一大片湖面。虽然,还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想必岸上的动静不小。
岸上这时有人高喝一声:“什么人在水里!再不出来,就要放箭了!”
苏青玉在对面也听到这边的变故,拼命地朝我摇头,示意我赶快跟着她一起游出去。我冲她笑了一下,一起走的话,那就一个都走不掉。我掏出袖中的羊皮纸,塞到了苏青玉的手里。苏青玉因为想同我一起走,所以拼命地往回推,不愿接过去。
我佯装动怒地瞪向她,示意她先走。她这才怯生生委屈巴巴地将羊皮纸接了过去,恋恋不舍游走了。
见她已经游走,而岸上的人已经预备放箭,我这才浮上了水面。一出水面我就猛吸了一口气,“别放箭!”好险,差点就憋死了。
岸上的人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我这才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安别绪。
“安校尉?”
安校尉铁面无私将我交到了皇帝手里,皇帝见到我浑身湿漉漉地被拎过来,脸色沉得像是吃了几斤巴豆。
我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坐在上头的皇帝也不说话。更深露重我浑身湿透,穿堂风一吹便冷得直发抖。
见我冻得面色苍白,王衍终是于心不忍,给劳兴旺递了个眼色。劳兴旺立马心领神会,给我披了件斗篷。我裹着斗篷,好半天身上才有一点暖意。
王衍这次非常沉得住气,坐在上面半个时辰,都没开口说一句。沉默越久,表示怒气越重。边上候着的劳兴旺与安别绪,都开始头皮发麻了。
最后打破这僵局的是景缙。景缙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陛下……”
“你住口。”
然而,景缙一开口便被王衍打断了。景缙只能欲言又止地吞回要说的话。
我也受不了王衍慢刀子割人的态度了,索性豁了出去。
“陛下要怎么处置我,不妨直说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啪!一声,王衍手边的杯盏就被他扫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好一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衍怒不可遏,额头青筋暴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纳失失,你是不是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我跪得挺直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陛下,我的名字,叫谢柔!”
王衍怒极反笑:“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吗?库尔·纳失失这个名字,你恐怕早就不想叫了吧?”
“我是汉人,我有自己的名字。我不是突厥人,为什么要起一个草原名字?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一厢情愿!”
眼看王衍就快要爆炸,景缙上前一步,“陛下,前线传来军报,齐州、并州叛乱,二州刺史已向临安投诚。其余各州也在蠢蠢欲动,还请陛下早下定夺。”
王衍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朝安别绪吩咐道:“先把她关起来。”
安别绪为难地看了一眼景缙,直到景缙朝他点了点头,他才走上前来将我扶了起来,把我送回了棠梨宫。
路上安别绪问我:“谢姑娘,你当真是想逃宫吗?为什么呀?陛下对你这么好。”这言下之意,就是我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我看着安别绪不答反问:“如果,因为陛下执意要册我为后。最终使我落得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头,致使朝臣极力反对,并且要求皇上处死我。这个时候,还是为我好吗?你信不信,这段时日,连失五城之事,很快就会被扣在我的头上?我若不早早逃宫,那么等着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再者说,若真是叫王衍册了我为后。那么,我远在临安的父母还活得成吗?虽然,我也没指望能借这次太液池之事,真的逃出去。只不过是想惹怒王衍,叫他放弃立我为后的念头罢了。我之前贪污精铜,也有这个目的。如今只不过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罢了。
安别绪不能理解:“陛下如此喜欢你,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呢?”
我笑着拍了拍安别绪的肩膀,“无论什么时候,怕的都是形势比人强。”
安别绪挠了挠头,将我请到了棠梨宫自己的房间里。
“谢姑娘,你这几日还是待在屋子里别出来了。等过几日,陛下消了气,自会放了你。”
我对着安别绪点了点头,“有劳安校尉了。”说完,就要关门。
安别绪却一把拦住了我,不见外地走了进来。边走边乐:“我看看粉荷。”
我一脸无语,我还穿着一身湿衣没来得及换呢!却也只能任由着他走进去。
在他背后作无谓的抗议:“我有没有说过,看人要带东西?”
安别绪头也不回地朝桌前的份粉荷走去,“我带了饴糖。”也不知道在回答我,还是在与粉荷说话。
总之粉荷听了这话很高兴,乐呵呵地接过了安别绪手中的糖。
我头疼地关上了门,“晚上吃糖不好,粉荷你少吃一点。”
粉荷听了这话,原本高兴的小脸一下子就瘪了下来。也不知道安别绪给她打了什么暗语,总之看到安别绪跟她挤眉弄眼之后,粉荷又高兴了起来。
我裹着斗篷缩在床边,也不好换衣服,只能一个喷嚏一个喷嚏地打。
等安别绪走的时候,我已经脑袋沉沉、鼻塞声重了。
第二日,就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