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体是因地下密室装不下了，钟离翼命下官将其处理掉，下官见到那堆成山的尸体实在过不去良心这一关，所以暗中做了脚，故意将一些尸体丢在了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杨万里眼眶泛红，死死攥着双拳，“下官自知罪孽深重，只求殿下饶过下官的夫人和孩子，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晏姝道：“有多少百姓被成功炼成了药人？”
杨万里余光看了眼钟离翼，深吸一口气道：“三个月前下官偷偷进过一次密道，那时只有二十个被成功炼制的药人。”
二十人……
“没想到杨太守这么多心眼啊。”久未出声的钟离翼笑看着杨万里，“倒是我小瞧你了。”
“没想到杨太守还有良心这玩意儿。”
杨万里哪里听不出他是在讽刺自己，但是钟离翼说的不错，他的确没有多少良心。
在尸体上动手脚，也是因害怕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无法收场，将功补过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只可惜他的谋算都被长公主看透了。
他本想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殿下，下官知道的都说了。”杨万里缓缓磕在地上，“下官愿意赴死只求殿下饶过下官的家眷。”
“啧啧，真是感人肺腑的一幕。”钟离翼摇头感叹，“我看的都想哭了。”
然而话音落下之际，一根手指长的竹笛从钟离翼袖中滑落，他两指夹住，放在嘴边吹响。
变故发生在顷刻之间，短促笛声响起的瞬间，护卫脸色大变，钟离翼却反应极快的旋身将周围的护卫一一击飞。
钟离翼对着晏姝道放心眨眼一笑，脚下生风一般几个闪身避开朝他袭来的护卫，下一瞬就退到了院内。
在他站定的瞬间，太守府院墙上出现数道黑影。
司空默目光粗略扫过，嘴角微扬，“我说六皇子怎会主动送上门，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钟离翼捏着一根银针将手上的铁链解开，一边笑着道：“总不能真来送死。”
司空默笑了几声，看向墙头那些黑衣人，“六皇子觉得仅凭这些人可以让你全身而退？”
“不够吗？”钟离翼侧目看了一眼黑衣人，眼下的红痣越发惑人，“够不够，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遥遥看向坐在主位依然气定神闲的晏姝，笑容灿烂，“长公主不是很好奇我炼制的那些药人吗？”
“长公主如此美貌，我怎么能让美人失望。”
这句话仿佛是什么信号，原本静立不动的黑衣人齐齐拔出剑，朝下攻来。
打斗一触即发，院子内瞬间响起刀兵相接的声音。
黑衣人速度极快，每一击都好似带着千钧力道，丝毫看不出这些人原本只是寻常百姓。
太守府的这些护卫都是影卫，然而面对这些药人，影卫也显露出几分疲惫来。
并非影卫打不过他们。
而是这些人没有理智，不知疼痛，哪怕被砍断了手也没有半点迟钝。
司空默看的心惊，眼尾因为愤怒而染上一抹红。
这些人都是景国的百姓啊！
钟离翼站在墙头欣赏着这一幕，“素来听闻景国长公主只杀有罪之人，这些人可都是景国无辜百姓，长公主可要杀了他们？”
“你个畜牲！”
司空默怒喝一声，握住腰间的鞭子，朝着钟离翼飞跃而去！
“你东楚国百姓死绝了吗？谁让你用残害我景国百姓！”
两声怒喝传来，司空默已经到了钟离翼眼前。
厅堂内的棠微看见这一步，控制不住的往前走了几步，“司空默……”
晏姝叫住了她，“你去他会分心。”
棠微脚步一顿，红着眼转头，“殿下……”
“不必太过担忧。”晏姝凝眸看着院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钟离翼不是司空默的对手。”
有晏姝这句话，棠微脸上的紧张肉眼可见的消退了几分。
司空默也察觉到钟离翼不是他的对手，但这家伙一个劲只知道躲，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
他愤怒不已，手里的鞭子也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挥出的每一鞭都带着骇人的杀意。
但偏偏钟离翼每次都能避开。
司空默忍不住大骂出声，“原来东楚六皇子是只知道躲的孬种！”
钟离翼笑着躲过一鞭，仿佛他骂的不是自己，“司空将军，我真不喜欢打打杀杀。”
厅堂内，风鸣带着几个护卫护在晏姝身前，棠微虽不会武，却仍然挡在晏姝面前。
晏姝忍不住皱眉。
钟离翼是在故意激怒司空默。
棠微双手用力绞在一起，侧目低声道：“殿下，司空默状态不太对劲……”
晏姝看向风鸣，“去帮司空默。”
风鸣显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但他犹豫了一下，“属下若离开，殿下这边便无人守着了。”
晏姝抬眸与他对视，风鸣当下闭了嘴，飞快掠到院内。
司空默握着长鞭的手隐隐发颤，他脚下踩空一步，整个人沿着屋顶滚落，惊险的攥住屋檐才没有摔下去。
他将手里的长鞭捆住一旁的立柱，借由长鞭安稳落在地面。
一站定，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钟离翼，咬牙道：“你对我动了手脚？”
“现在才发现可有些晚了。”钟离翼转着手中的短刃，“眼下你气血逆行，若再对我动手，可能会筋脉寸断哦。”
司空默努力控制着发颤的手，只觉得胸腔中涌动这一股怒意，叫嚣着让他冲上去。
他已经意识到他如此冲动很不对劲，可却感觉身体不受控制。
钟离翼笑容渐深，“司空将军不行了吗？以你现在的状态，我便是站在这儿让你打，恐怕你也打不到呢。”
“你找死——”
司空默双眸猩红，胸腔中叫嚣的怒意压垮了理智，手里的长鞭猛地绷直，如同暴起的蛇一般朝着钟离翼袭去！
钟离翼看着向他袭来的长鞭，没有半点闪避的意思，手里不停旋转的短刃在长鞭即将到达眼前时猛地甩了出去。
“噗”的一声。
短刃插进了司空默的左肩。
仿佛被针尖戳破的气球，他身上的气息瞬间乱了，绷直的长鞭软绵绵的垂下，司空默接连后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棠微失声大喊：“司空默！”
或许是这一口血，又或是棠微这一声“司空默”，司空默浑身一震，眼底浮现几分清明。
赶过来的风鸣急忙封住他身上几处穴道，肃声道：“你中了药，让淮玉给你解毒！”
司空默甩了甩脑袋，回想起方才发生了什么，脸色难看至极：“你竟然算计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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