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泰十四年二月初七,琼花宴前一夜。
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洛邑城的热闹却还未落下帷幕,百姓们手中都提着形态各异的花灯,暖黄的烛火映照出每个人的面庞,洋溢着喜悦、满足和对来年的期盼。
晏姝再次带着谢敛登上摘星楼,俯瞰整个洛邑城,行人如织的洛邑被满城朦胧的光晕渡上了一层薄纱,似梦非幻,美的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此刻摘星楼已经没有其他百姓,晏姝站在摘星楼最高处,目光遥遥的,似乎看向了某个位置。
她倚着栏杆,眉眼上凝了一层冷意,淡淡道:“如何?”
谢敛侧眸,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人。
是师玉衡。
师玉衡一身锭蓝色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望了眼某个方向,微笑着道:“属下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如此晏姝没有再说什么,只转头看向谢敛,问他:“现在是什么时辰?”
谢敛道:“亥时七刻,离子时还有一刻钟。”
晏姝轻轻额首,清冷的目光往远方望去,掠过几处地方时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点的垂眸。
“再等一刻钟。”
……
还有一刻钟。
城门附近的客栈内,姬元沧只带着仇九,这次带来的所有人,包括一些安插在洛邑城中的暗桩都被他安排进了这次的行动中。
仇九在他耳边低声道:“主上,因今日是花灯节,所有今夜洛邑城城门子时下钥,属下已经吩咐他们在子时前动手。”
姬元沧仰头望了眼被满城灯火照亮的天空,语气悠然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离子时不到一刻钟。”仇九恭敬的道。
姬元沧没有再说话,只将半个身子探出窗檐,凝神望着某个方向,面具下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真想看看,那般热闹的场面啊。
临近子时,住在城外的百姓已经带着家中孩子陆陆续续的出城,随风飘来孩童的欢声笑语,姬元沧厌恶等着皱了皱眉。
他讨厌景国这般热闹。
他觉得似乎过去很久了。
转头看向仇九,姬元沧眉宇间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冰冷的阴郁之色,银制面具泛着幽冷寒光,“什么时辰了?”
仇九回身看了眼客栈中的漏刻,神色突然一变,他犹豫着道:“主上,已经子时了。”
已经子时了?!
姬元沧猛地握紧了双拳,墨玉扳指深陷进去,语气阴鸷,“孤不是命令他们在子时前动手吗?”
仇九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断言,只道:“主上稍后,属下马上去联络他们。”
毕竟是在景国的地盘,今日的计划太过疯狂,他们能用的人手不足,因此只有仇九一人留在姬元沧身边。
他若一走,姬元沧身边就再无人保护。
所以仇九有些犹豫,“主上,属下若离开您身边便无人保护您了……”
姬元沧有些烦躁的摆手,神色倨傲,眉宇间浮出几分笃定,“晏姝绝对想不到孤会在这里,何况孤也并非手无寸铁之人,你赶紧去联络其他人。”
原本的胜券在握瞬间变成了举棋不定,姬元沧有些难以冷静,眉宇间染上燥意。
为什么会没有动静?
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仇九离开之后,姬元沧无法再冷静下来,他在客栈内来回踱步,焦躁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站在窗边,直勾勾的盯着某一个方向,眼中多了几分血腥的狂热。
他呢喃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几乎是他呢喃落下的瞬间,他目光所落之处,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火光,那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姬元沧呆滞了一瞬,随即面露狂喜之色。
“得手了!”
姬元沧忍不住大笑出声,听着一声声“轰隆”巨响在耳边乍开。
在这间客栈,他只能看见这一处地方,但足够了。
他甚至可以看见,那火光冲天之处翻涌的滚滚浓烟,仿佛能够听到景国百姓痛苦又绝望的悲嚎。
在琼花宴的前一夜,洛邑城多处被炸毁,死伤百姓成千上万,这怎么能不算他送给景皇最厚的一份大礼呢。
姬元沧扶窗笑的畅快不已,当日在青州被晏姝所伤之恨总算发泄了两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浓烟滚滚之处,转身快步离开客栈。
他必须赶在城门关闭前离开洛邑,届时等晏姝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在回大秦的路上了。
姬元沧嘴角噙着笑走出客栈,他穿着简单寻常,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他默默跟在一对牵着手的年轻夫妻身后,眼看着城门离他只有方寸。
然而却在这时,前行的队伍突然不动了。
姬元沧脚步顿住,微微抬头拧眉看向城门处。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怎么不让出去了?”
“什么?城内混进了敌国奸细,长公主下令封锁城门?!”
这一道惊呼声飘进姬元沧耳中,他当即脸色大变,见四周百姓都往两侧散开,他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眼神发狠,骤然出手!
五指成爪,一手掐住了他前方那对夫妻中女子的脖颈!
一阵带着杀意的凌厉罡风朝他迎面劈来,姬元沧脸色一沉掐着女子的脖颈快速闪避开。
他冷声大喝:“住手!”
“你们若有人再敢出手,我立刻杀了她!”
人群之中冲出来许久寻常装扮的人,姬元沧这才看清楚,这些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但身形走姿明显是专门训练过的人。
姬元沧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几十人将他团团围住,齐齐朝他靠近。
姬元沧来不及思考,用力收紧掐在女子脖颈上的手,冷声大喝:“不许动!我让你们停下来!若敢再进一步,我立刻杀了他!”
朝他靠近的人停了下来。
但姬元沧却并未因此松懈下来,反而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清楚,他绝对没有手下留情,可被他劫持的这位女子为何没有痛呼出声……
姬元沧一瞬间手脚冰冷,本能驱使着他松开辖制住女人脖颈的手,但他只后退一步想以轻功逃脱时,全身骤然一软。
他仿佛软掉的面条一般,绵软的倒了下来。
姬元沧大惊失色,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
他张了张嘴,发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下一秒,他面前多了一张放大的脸,那人唇上涂着胭脂,面若桃花,明明是一副女子相貌,开口时却赫然是男子的声音。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太子殿下,这可是我身上最好的软经散,只要一运功,立刻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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