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对落红这个人存疑。
不管她是不是皇后派来的人,总之要考验过后,才能对她委以重任。
林雪竹不动声色,在落红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裙和首饰。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落红搀扶着林雪竹,一同往太后的宫里走。
路上,遇见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
“是慧贵妃。”落红在林雪竹身后小声提示道。
林雪竹听说过慧贵妃。
据说,她是太后的娘家人,很不受皇帝的宠爱。
不过,仗着有太后撑腰,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除了比她地位高的皇后,和比她受宠的庄贵妃,慧贵妃也算是后宫嫔妃第三人了。
“襄王妃,幸会幸会。”慧贵妃看见林雪竹,热情地迎了上去。
“妾身见过慧贵妃。”林雪竹行了个礼。
慧贵妃连忙扶住她,说道:“襄王妃进宫之时,本宫身体抱恙,没能去参加皇后为襄王妃准备的接风宴,实在遗憾。今天见了襄王妃,才知道,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襄王妃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呢。”
林雪竹对于这样的漂亮话是不甚在意的,彩虹屁也是说来就来,“妾身也听说慧贵妃雍容华贵,气质出尘,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什么气质,八婆一样的气质吗?
林雪竹在说反话这一途上,也算是很有造诣了。
人家没啥,她偏要夸啥。
偏生那慧贵妃听不出来,还挺受用。
她瞧了瞧林雪竹的衣着打扮,说道:“襄王妃今天怎么穿得这么素?咱们太后可不喜欢这样的,大好的日子,太后要嫌不吉利的。”
说着,她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支翡翠簪子,插在了林雪竹的头上。
并且左右端详,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这就是了嘛,好东西就得戴在美人头上,才算没糟践。”慧贵妃说着,挽起了林雪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见太后。”
林雪竹回头看了落红一眼,见她眉头微蹙,盯着慧贵妃戴在自己头上的翡翠簪子,若有所思的样子,没多说什么,跟着慧贵妃往前走。
宫里的这些人,她还得再看看。
一路上,慧贵妃口若悬河,跟林雪竹说了很多宫里的事。
林雪竹听了,又好像全然没听,全程一言不发。
慧贵妃也不在意,便是别人不听,也不耽误她说。
两人到了太后的福寿宫时,就见各宫嫔妃已经到了大半。
林雪竹是特意选了这个时辰来的。
既不会太早,让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也不会太晚,显得自己不尊重太后。
进了殿,慧贵妃拉着林雪竹给太后见礼。
太后反应淡淡,也没问候两人几句,就让她们自己去坐。
慧贵妃道:“襄王妃别见怪,太后性子就是这样,不喜和人说话的。”
也就她胆子大,敢当众评论太后。
林雪竹却不会忘记谨言慎行,于是道:“太后乃这个宫里的大长辈,严肃着些,也是为了教我们这些小辈规矩。”
慧贵妃看了她一眼,颇有些扫兴的样子。
两人说话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
包括皇后在内,已经按照座次就座。
正在这时,最后一个出场的庄贵妃到了。
她一袭大红色滚金边的衣裙,神色倨傲,姿态雍容,看着倒比皇后还隆重。
“臣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绵长,万事遂意。”庄贵妃行礼。
太后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竟是连话也没回,挥了挥手,示意她就座。
宴席开始之前,各种嫔妃闲聊起来。
有人道:“听闻小年那天,皇后给襄王妃送了不少年礼。怎的今天襄王妃来到太后宫里,还是一副朴素的样子,是舍不得用皇后给的东西吗?”
林雪竹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一个粉衣宫妇。
“这位是云嫔。”落红在林雪竹身后小声提醒。
林雪竹道:“云嫔说笑了,妾身夫君率领平南军将士在前线作战,妾身虽不能陪伴夫君左右,却也心系夫君,是以穿得朴素些,算是一份心意。”
“哎呦,怕咱们不知道襄王妃有个能打仗的夫君呢。”云嫔不怀好意说道:“照襄王妃这么说,襄王可是为国而战,咱们这些女眷,岂不是各个都要着素衣,以表心意?如此说来,倒是爱热闹的我们不对了。”
说完,别有用心地看了太后一眼。
果然,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半晌,发话道:“襄王妃,哀家知道襄王在前线,你心中牵挂。可今天是在哀家宫里举办的宴会,你着实不必句句离不开前线战事,显得你忧国忧民,我们都是一群无知妇孺。”
林雪竹听了这话,知道太后存心找茬,忙站起身来。
说道:“太后明鉴,并非妾身想提前线战事,只是云嫔开口询问,妾身为她做个解释罢了。妾身这么做,并非扫大家的兴,只是不想太后误会妾身罢了。”
“襄王妃这么说,是在说本宫挑拨离间了?”云嫔语气尖锐地问。
林雪竹淡笑道:“自然不是,云嫔又怎会挑拨呢,只不过好奇心比较重而已。好奇心重的人,都是童真未泯,一定是被家里呵护着长大的呢,妾身为云嫔高兴。”
这话,就是变相说云嫔幼稚,多嘴,被家里惯坏了。
听得懂的人,都在暗暗捂着嘴笑。
云嫔自然也听懂了,她气得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什么来。
半晌,只能赌气道:“用你为本宫高兴,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就这么直白地说出口,一点拐弯抹角都没有,这在宫里是很少有的。
一时间,在座的所有人都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就想知道,面对这样直来直去的侮辱,圆滑的襄王妃又将如何应对?
林雪竹脸上笑容不变,说道:“妾身自是不配为云嫔高兴的,是以,刚刚云嫔对妾身的关心,妾身受宠若惊。”
扑哧!
有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襄王妃的嘴皮子真厉害啊,那云嫔与她对上,每句话都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刚说人家不配,可分明一开始挑事的,是她云嫔啊!
这不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