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带着一串狼牙回到了家。
马嬷嬷照例在门口等着。
“雪竹小姐,最近都早出晚归的,辛苦了啊!哎呦我家的雪竹小姐,北境没你真的不行。”马嬷嬷一边唠叨,一边拉起林雪竹的手。
林雪竹道:“马嬷嬷,帮我把脖子上挂的这串狼牙取下来。”
她实在是太害怕这玩意了。
一想到这玩意原本在狼嘴里,还咬死了不知多少生命,她就觉得,这玩意怨气肯定很重。
马嬷嬷看见那狼牙,忍不住捂着嘴笑。
之前流放队伍里的人为了感谢雪竹小姐在破除狼患中做出的贡献,曾经商量着把所有的狼牙做成项链送给她,她就嫌弃得不行。
这怎么又来了一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马嬷嬷赶紧小心翼翼地帮林雪竹把项链摘了下来,问道:“雪竹小姐,这个要怎么处理?”
“压箱底吧。”林雪竹说道。
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她也不能给扔了。
留是肯定要留的,但是不能摆在她能看见的地方。
马嬷嬷道:“好嘞,老奴把它跟之前的那条放在一起。”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
马嬷嬷问:“雪竹小姐,明天还去吗?”
林雪竹摇头,“不去了,明天我去趟飞云城,看看兴盛钱庄那边的情况。”
以元修“旧友”的名字设立基金有一段时间了,她打算看看,基金的使用情况如何,需不需要补充库存。
第二天,林雪竹和元修一大早就进了飞云城,去钱庄里看账本。
自从家里的三个店铺开张以来,林雪竹经常回去医馆,偶尔看看粮铺,最少到钱庄来。
不为别的,只怕被有心人发现她出入钱庄,会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医馆和粮铺还好说,钱庄里光是黄金白银就有好几万两,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这次他们去钱庄,十分有必要。
只有看账本,才能了解征北军的大致情况。
夫妻俩驾着马车,直接驶进钱庄后门。
林成章夫妇一早收到了消息,都把账本给准备好了。
元修坐在书案前翻看账本,林雪竹也跟着看了几眼。
不过很快,她就觉得有些无聊,打起了哈欠。
“夫人不想看的话,就去跟岳父岳母拉拉家常吧。”元修察觉到她的倦意,说道。
林雪竹立马站了起来,笑嘻嘻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夫君了。”
说完,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房间。
自由之光,普照在她身上。
“娘,咱们出去逛逛吧。”林雪竹招呼文秀清道。
自从来到北境,她多次造访飞云城,也在这里采购过物品。
但是,她从未像前世和朋友逛街一样,逛过飞云城。
更没带她娘买过东西。
今天刚好有时间,可以逛逛,顺便看看,飞云城的经济是什么情况。
文秀清听了林雪竹的提议,很高兴。
立刻简单拾掇了一下,拿着她和林成章这段时间挣的月银,打算好好给闺女花点钱。
以前,她闺女最喜欢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了。
流放这一路来,她闺女天天素面朝天,粗布衣衫,应该很委屈吧?
这下有钱了,可以好好补偿闺女一番了。
林雪竹能体会到她娘的爱女之心。
只不过,她爹娘的那些月银,也是她支付的。
颇有一种左手换右手的感觉。
而且,人一旦钱多了,再看钱就是个数字。
即便获得再多的物质,也很难有满足感。
其实她是想给她爹娘买些东西的,没料到她娘想的是反向投喂。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娘俩在飞云城里逛了一大圈,都有些疲乏了。
正当她们准备找个茶肆坐下来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恩人?”
林雪竹本来没当回事的,挽着文秀清脚步未停。
但身后那女声紧赶了几步,又道:“恩人请留步。”
林雪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女子眉眼俏丽,颇有几分姿色。
而且,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丝丝眼熟。
“果然是恩人。”那女子开心笑道。
“你是?”林雪竹有些叫不准。
那女子行了个万福礼,说道:“恩人可曾记得春风楼?”
提起这个,林雪竹就有印象了。
春风楼,周家的产业,她把它连窝端了。
“哦,你是……”林雪竹没继续说下去。
春风楼里的姑娘,职业不太好摆在台面上。
那姑娘微微一笑,说道:“我名香琴,有幸和恩人说过几句话的。”
林雪竹想起来了,这个香琴,貌似是那一群姑娘里最管事的。
她竟真的听了自己的话,到北境来了。
林雪竹口渴,便对香琴说:“咱们茶肆里坐着慢慢说?”
香琴点头,“好,我见了恩人,也正有很多话想说。”
林雪竹正要拉着文秀清进茶肆。
文秀清道:“闺女,我先回家等你,你们有话慢慢聊。”
“春风楼”三个字,让她很快意识到,那是个什么地方。
她知道,闺女在外行走,难免认识三教九流的人。
她既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自然还是回避比较好。
给闺女留点空间。
林雪竹也觉得,文秀清先回去比较好。
这样,她才能毫不顾忌地和香琴说话。
于是,母女俩挥手告别,香琴也很有礼貌地和文秀清告别。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茶肆。
落座,茶水上来后,林雪竹牛饮了一碗。
香琴笑道:“姑娘还如以往一样,是个豪爽的性子。”
“走渴了。”林雪竹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你来北境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香琴回答:“不光是我,好多姐妹都来了。她们要不就是父母不在了,要不就是被亲人卖到春风楼的,离了春风楼,便无家可归了。”
林雪竹轻叹一声。
她能理解那些被亲人、被社会抛弃了的女孩子。
要在这个时代艰难求生,实属不易。
香琴笑道:“恩人也别太为我们担心,有了带出来的那些东西,我们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的。只是……”她低下了头。
“你说。”林雪竹和善道。
香琴说道:“只是我们没有一技之长,除了那点以色侍人的本事,别的什么都不会。在北境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能干的事,心里都有些着急。有的姐妹起了离开北境干老本行的念头,被我劝阻了。既好不容易离了那一行,为什么又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