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意识进入空间,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就精神充沛地醒来了。
她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隐忍的呼痛声。
她坐起身,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元修和陆默觉轻,听见声音也马上睁开了眼。
林雪竹看见,林成章扶着腰,正艰难地翻身。
她连忙轻手轻脚地爬过去,小声问道:“爹,你怎么了?”
“闺女,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爹没事,就是有点腰疼。”林成章道。
林雪竹明白,她爹从小读书,在锻炼一途上的确有些欠缺。
虽说流放路上,大家都在干活,她爹也没少干。
但那个强度,和突然来的苦役,还是没法比。
林雪竹意识进入空间,从藏宝楼里找了瓶御制跌打损伤药,撕掉标签后,递给了陆默。
“小表弟,麻烦你替我爹擦药。”
林雪竹把药瓶递给陆默,便走了出去。
她一口气来到林成章等人工作的砖厂,恨不得把这些砖都收进空间,一口气移到防御工事那里去。
可她知道,她不能冲动。
就算要帮林成章等人,也得在明面上帮,因为他们小组里还有三个不是自家人。
林雪竹正盘算着能钻什么空子的时候,突然,她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林雪竹回过头,就见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男人站在她背后。
男人身上穿着常服,她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对方是个什么来头。
但这种时间,出现在工地里,那人少说也是个官兵的小头领。
“官爷。”林雪竹行了一礼。
男人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鬼鬼祟祟?”
林雪竹翻了翻眼珠,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裤,反问:“官爷怎么看出我鬼鬼祟祟来的?”
开玩笑,她分明就是光明正大地呆在这里。
那男人语塞,想了一会道:“别人睡觉的时间,你却跑到这里,不是鬼祟是什么?”
“彼此彼此吧。”林雪竹看得出,这人虽然瞧着挺凶,说话也冲,但却不像是个坏人。
因此,她回嘴的时候也没有太多顾忌。
不过,在男人生气之前,她还是赶紧解释,“我是京城来此的流放犯人,因家中长辈做工过于劳累,因此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改进?”男人神色一凛,目光如炬。
林雪竹点头,“我认为,由人力背负运输这件事,效率太低。如果能巧用一些工具,提高效率,不仅可以解放人力,还能推进工期,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苦涩一笑,冷冷道:“谁不知道用工具!可北境现在一无所有,向朝廷求助的公文发了一封又一封,皆是石沉大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都无能为力。”
“谁说无能为力?”林雪竹反问:“你试过吗?如果没试过,就别说无能为力。”
男人眼中带了戏谑,笑道:“这么说,你有办法?”
林雪竹点头,“穷有穷的办法,富有富的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会用脑子。可是,把应该用脑子的人,拿来做苦力,不是一种浪费吗?”
“哦?那你说说。”男人向后退了几步,在一块大石头上坐定,饶有兴味地看着林雪竹。
林雪竹道:“最简单的办法,制造人力推车,只要装两个轱辘,一个人就可以移动成倍的物品。若以牛马拉车,人只需控制牛马,效果更佳。或者,制造滑轮。砖厂在半山腰,地势高,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以绳索运送物品,节省人力。”
男人点点头,过了半晌,露出一个无赖般的笑容,“可是,我们没钱。”
“就地取材。”林雪竹指了指山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我只需要一些工具和一些时间。”
男人大笑起来,“你的口气倒是狂妄,就怕我给了你工具和时间,你什么都做不出来。到时候,你要如何交差?”
“任你处罚。”林雪竹不在乎地说:“前天我们出工一天,回来之后,我就召集众人,制定了新的配合方式。结果,昨天大家不是都按时完成了吗?”
男人一愣,不敢置信地问:“他们那个干活,是你教的?”
林雪竹点头。
男人沉思片刻,起身问:“你叫什么?”
林雪竹回答:“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娘子。”
“林……”男人又是一阵沉默,突然抬起头,指着她道:“你你你,难道是……将军夫人?”
林雪竹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感到奇怪。
毕竟,只要北境还有元修的旧部,就少不得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我是元修的夫人。”林雪竹特意强调了“元修”二字,以提醒这个男人,别说错了话。
男人瞬间有些慌乱,拱手作揖道:“见过夫人,我乃是负责修筑防御工事的千夫长,刚刚对夫人实在是冒犯。”
林雪竹就感觉他这几句话说的,大舌头不是大舌头,小舌头不是小舌头,烫嘴得很。
“黄浩黄官爷?”林雪竹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听说过千夫长的大名。
“是是是,是我。”黄浩更加激动了。
之前打仗的时候,就听说将军已经娶亲。
他当时还很好奇,这么威武这么果敢这么足智多谋的将军,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夫人?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见到真人了!
他该不会是全军中,第一个见到将军夫人真容的人吧?
不对,前几天他派去传话的那小子,一定比他先见到了。
嗬,那小子回来竟然什么也没说!
黄浩心思百转千回,不敢再看林雪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局促的感觉。
林雪竹知道这人肯定是元修的迷弟,也便不跟他客气了。
直接道:“之前官爷派人给我夫君传信,说是刘官爷给我家留了辆马车,官爷你会择机会给我们送来。但我想,马车一事并不着急,我们倒是缺一副趁手的工具。官爷,流放犯人的命虽不值钱,但若真的累死了,这北境就没有干活的人了,不是吗?”
她这话一出,黄浩后背直冒冷汗。
啥不值钱?将军的命能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