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望着林雪竹,目光中充满爱意。
他的夫人,不仅性格合他心意,就连聪明劲,都超乎他的想象。
庆王和封平侯同时身亡,这是惊天大事。
即便他把庆王勾结官员的证据留在了那里,又把现场伪造成庆王和封平侯与土匪,为了争夺金矿而互相厮杀的样子。
但若朝廷派人来查,难免不会查到这个小村子。
村民们若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说出来,皇上一定会起疑。
到时候,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林雪竹编的那个故事,特意说土匪被他们打跑了,而不是全部消灭掉了。
一来,以他们只有三个人的人力,这种说法更真实。
二来,也可以让村民们害怕,从而离开这个村子。
三来,若是村民们肯听刘奎的话,真的迁往北境,对北境的发展也有推动作用。
一箭三雕,真不愧是他夫人!
而与元修有同样想法,并且能领会林雪竹用意的人,还有林成章。
他和全家人在山上躲避的时候,陆默曾用哨音试着联系元修,但并没有回应。
因此,他们推断,元修和林雪竹一定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么,他二人所做的事情,绝不简单,也绝不如闺女所说的那样。
而闺女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之下,竟然还能想好后路。
他的闺女,真的是越来越超出他的期待了。
林成章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发笑。
文秀清看见了,好奇地问:“夫君,你笑什么?”
太过于复杂的事,林成章向来不会与夫人提起。
闻言只道:“我在笑,咱们闺女很聪慧。”
“那是当然。”提起闺女,向来内敛的文秀清也忍不住自豪起来。
她生的闺女,多么优秀。
林成章见夫人果然没追问,便敛起神色,继续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有人道:“官爷,北境连年战乱,刚刚才平定,又路途遥远,怕是不方便我们全村迁移啊。”
刘奎道:“正是因为北境初定,极需要人,你们这一整个村子,才能全部迁过去。否则,没有正当的理由,官府如何会批准你们迁移,又有哪个村子能收留你们这么多人?”
他说的是实话。
如今北境初定,朝廷需要人去建设并镇守北境。
放眼全天下,也只有去北境,才能获得官府的无条件支持。
他的话合情合理,即便是不太了解外头事情的村民,也都听明白了。
刘奎都这么说了,流放队伍里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呀是呀,以前的襄王,也就是护国大将军,也会去北境呢。”
提襄王,或许没人知道。
但若提护国大将军,但凡出过村子的人,都听过这个名号。
有人道:“之前我跟里正出去办事的时候,听说过这个护国大将军。他老厉害了,把坏人都打跑了,保护了北境的老百姓呢。这么说来,有护国大将军在,咱们就不用发愁了。”
听他这么一说,村民们仿佛又燃起了希望,一个个皆是欢欣鼓舞的样子。
刘奎却瞪了那发言的犯人一眼,目露谴责。
瞎说啥呢?
且不说你现在还提护国大将军的功绩,根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只说昔日的护国大将军,现在都成了流放犯人,还哪里能保护得了老百姓?
这些村民奔着护国大将军的名头去了北境,岂不是要扑个空!
那犯人本是因为感谢元修等人的救命之恩,想输出一波彩虹屁。
没想到话没说到点子上,误导了别人,也是十分尴尬。
他苦笑不得又惭愧万分地望向刘奎,心想:这些村民明显不知道襄王已被贬为庶人,还被流放了的事实,这可要如何解释才好?
实话实说吧,人家正主就在旁边呢,也不太好说。
不说吧,是不是有诓骗这些村民的嫌疑?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了元修的声音。
“现在已没有襄王,也没有护国大将军了,但元修会前往北境,与各位共患难。如若各位不弃,愿意相信元修,元修必会尽心竭力,助各位在北境安家。”
村民们闻言都愣住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元修是谁,但既然他姓元,这国家的皇帝也姓元。
那么这个元修,应该就是襄王了,也就是护国大将军。
但,他为什么说现在没有襄王,也没有护国大将军了?
他们住在这闭塞的小山村,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有村民小心翼翼地问离他最近的犯人,“这说话的人是谁啊?”
犯人尴尬地看了一眼官差,没回话。
不得已,刘奎只能站出来道:“我只是给各位提个建议,至于各位要不要照做,是你们自己该决定的事情。但我有一句话要嘱咐各位,关于前襄王,前护国大将军的事,不是你们应该打听的。你们若在外行走,需谨言慎行,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都是平头老百姓,一个“杀身之祸”就能把人吓住。
村民们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却能听出,关于这个元修的话题,是个禁忌话题,不是他们能谈论的。
于是,有人从善如流道:“官爷的话,我们记住了。可否请官爷在此稍候片刻,待我们商议一下,再来与官爷说?”
刘奎理解他们要商议一下的,但为什么还要来和他说?
他建议都提完了,难道还不算仁至义尽?
不过,左右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人腿软着。
他们也不能即刻上路,就算不想等也得等。
刘奎无法,只能点点头。
等村民们都走了,才吩咐手下,给每个犯人发一个馍馍。
馍馍干巴巴的,难以下咽。
但无论是官差,还是犯人,都不敢喝这村里的水。
谁知道里面还有没有里正下的毒了。
大家正费力地噎着,就听发馍馍的官差说:“她怎么又晕了?”
众人齐齐看去,就见林雪兰和周申义两人躺在地上,仍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众人这才记起,昨天村里招待吃饭的时候,这两人如饿鬼投胎一般,生怕吃少了就亏了。
所以,这两人中的毒是所有人中最深的。
大家都醒了,就他俩还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