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野牛走出灌木丛,一路谨慎的来到了河边,低头大口的灌饮着河水。
河水在枯竭,甚至逐渐在变的浑浊,没有了往日的清澈甘甜,也不见了澎湃流淌的鼎盛之况。
母野牛抬首,望着弯曲延绵不见尽头的河道,顺着河水的方向一直走,就可抵达雨水充沛的南部。
千百年来,每年的迁徙,基本上都是走的这条路。
母野牛返回,催促着睡眼迷离的儿子起身赶路。
黑山晃悠悠的打起精神,又唤醒古森,这才来到了母亲身边。
古森不愿意跟着一起走,他从母野牛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深深的抵触,那是烙印在灵魂深处、即使刻意隐藏也掩盖不住的敌意。
母野牛轻唤一声,示意儿子跟紧,迈步往西南方向走去。
她没有走往年的路线,而是偏离了河道,准备走一条曾经在幼年时随几位长辈经历过的路线。
那条路没有丰美的水草,水源也不充足,路途更是远上不少。
即使这样,母野牛依然决定前往。
没有群体照顾的她,只能选择这段艰辛的路程,最起码可以避开诸多的危险。
野母牛的身后,黑山很乖巧,在母亲的身旁一刻不离。
古森在后面跟随,他的精神并不好,在黑山的强硬催促下,只能被迫前往。
对此,母野牛没有阻拦,随着日头的升高,脚步在慢慢的加快。
一路上,三者在默默的赶路,黑山偶尔会停下,朝着步伐越来越慢的古森叫唤一声。
古森气喘吁吁,体力在逐渐的流失,由于许久没有进食,他有些承受不住长时间的赶路。
当中午时,母野牛走到一棵大树下终于不再前行。
黑山用嘴拖着古森的脖颈将他拉到了树下的阴凉。
古森浑身瘫软,没有了一丝力气,如烂泥般趴在地上喘息。
如果没有黑山的多次帮忙,古森绝对不可能跟到此地。
古森太累了,饥饿感也更加的强烈,要是再这样走下去,不会累死也会给饿死。
野母牛没有看古森,而是温柔的看着儿子在进食,充足的奶水令黑山的小肚子快速的鼓胀起来。
黑山的个头也在野蛮生长,一天一个变化,这也是作为一个母亲最乐意看到并享受的一件事情。
黑山吃的很饱,打起了奶嗝,隔着一段距离,都飘进了古森的鼻子里。
古森很羡慕,香奶的味道令他的肠胃在极快的蠕动,可是他却没有权利去享受,哪怕是一滴也不行。
古森拖着身子摇晃站起,抬头看着远方,极尽可能的张望。
那个方向,有他熟悉的味道,如今,却有可能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大树下,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不知不觉升起了雾水,那雾遇风不散,那水遇光不失。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休息充足的野母牛起身,带着儿子踏上了行程。
古森强打精神,跟在了黑山身后,四肢不协调的走着。
当太阳快要西沉时,母野牛停了下来。
她不再继续走,而是找到了一片荆棘丛生之地。
她一头钻了进去,靠着粗糙的皮肉硬是折腾出了一个简易的窝。
母野牛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压低了身子,不时观望着四周。
直到夜色降临。
而在她的身边,黑山不时舔蹭着古森的毛发。
古森神色萎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久之后,黑山开始了进食。
香甜充沛的奶水沾满了他嘴巴周遭的毛发。
甚至有些从嘴巴流淌了出来。
一旁的古森,正在被饥饿摧残,小肚子里咕噜声欢快的响起。
黑山听到动静,本能的扭过脑袋,察望着古森。
他那牛嘴周围沾着的奶水,恰在此时有几滴落向了古森的鼻头。
古森下意识的舔食,同时,看向了一脸关切的黑山。
黑山一双牛眼明亮,愣神了一会,又向母亲身边靠了过去。
不久,转动着大脑袋朝向古森,嘴巴里尚存着一些没有下咽的奶水。
黑山的行为,让古森心领神会。
当甘醇的香奶入腹,古森顿时有了几分活力。
虽然奶水并不多,吞到肚子里的只有一小口,却足以给了他一些生存下去的希望。
这一夜,野牛母亲明显的感觉到儿子的胃口在变大。
靠在黑山身边的古森很安静,在黑山多次的助力下,他竟然有了饱腹之感。
漆黑夜幕下,古森终于可以酣睡一场,不用忍饥挨饿,这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黑山将脑袋与古森靠在一处,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野牛母亲在嚼着周围可食的枝叶和青草。
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令她暂停进食。
一夜的时光,就这样悄然无息的流逝,直到天边露白,野牛母亲才小睡了一会。
黑山和古森早就醒来,两个小家伙并没有跑出去,而是依偎着在彼此嬉闹。
古森的精神非常饱满,小肚子鼓鼓的,一身皮毛顺滑不少,变得有了光泽。
而一晚没睡好的野牛母亲则目带血丝,目光扫过古森,随即起身赶路。
前路漫长,她还有许多路途要走。
今日,野牛母亲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黑山鼻子喷着热气,紧跟在后面。
古森迈着小短腿,只能卯足劲的追赶,即使如此,也仍是和黑山母子拉开了距离。
也幸好有黑山在,看到古森实在追不上时,他就会放慢些速度,不过,野牛母亲绝对不会允许黑山停下不走。
一日的行进在夕阳下结束。
野牛母亲寻到一处高地,那里有一个足以隐藏它们的露天坑洞。
居高临下,四处都能看得见,也是此地能找到的最佳暂息之所。
一天的奔跑,古森和黑山早已筋疲力竭,趴入坑洞再不愿起来。
野牛母亲看着古森,态度依旧很冷淡。
不知为何,入夜时,突然对自己的儿子也苛刻了起来,黑山多喝一口奶水都会被拒绝。
刚品尝过吃饱肚子的古森,一下又沦落到了挨饿的边缘。
小牛犊黑山咂吧着大嘴,他自己也没有吃饱,只混了个七成饱,母亲就再也不让进食。
两个小家伙,这一夜都没睡好,就是梦里小嘴巴也在不停的在蠕动,似乎在进食一般。
当天色亮起,又是新的一天。
黑山在母亲的注视下吃了个八成饱。
而古森从昨天夜里饿到了现在,好在精神还不错,只是少了些活泼。
太阳下,野牛母亲一直在驱赶着黑山前行,绝对不允许儿子落在自己后方。
黑山哪怕有一瞬间的想回头,野牛母亲就会大力的推搡。
即使力道过大令儿子身形不稳,她也不见留情。
后方的古森真的在拼命的追,少了黑山的照顾,饥饿和疲惫占据身心的他,随时会被超负荷的奔跑给拖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