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过来?
追风看了一眼司徒裕,态度强硬的开口道:
“尸体在停尸房,各位请跟在下往这边走。”
都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司徒裕的意思,司徒泽跟苏家人只好进了隔壁,苏离也跟着进去了。
存放尸体的房间只有一个窗户,光线很暗,再加上四周放着大量的冰块,一进去又阴又暗,又潮又冷。
苏母乃是一个妇道人家,何曾来过如此恐怖的地方,即使这里面摆放的可能是她女儿的尸体,也不愿意多待一瞬。
“这地方太过阴冷,令人身子不适,我……我先出去,你们在这里辨认吧!”
话罢,立马就跑了出去。
看着苏母逃走的背影,苏离自嘲地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看来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
苏思惟,苏青山两人对母亲的落荒而逃,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异样,若是可以,他们都不想让苏母来义庄这种晦气的地方,只不过晋王的命令不得不从。
司徒泽一踏进停尸房,就心烦意乱,他不耐的问道:
“那具女尸呢?”
秦宗林朝着前面指了指,说道:
“在那里。”
在停尸房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就是那具女尸,只不过被一块白布盖着,只能看到人的形状。
司徒泽定定的看着桌子上面被遮盖的女尸,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苏离的画面。
那时候的苏离才被接回来没多久,虽然已经十二岁,因为过分瘦弱,显得年纪很小,仿佛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但那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尤其是在看到他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夜空里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得知这才是他的未婚妻,哪怕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十六岁的司徒泽对苏离也十分的嫌弃,尤其是她还一副花痴的模样看着他。
“你长得可真好看。”
司徒泽当时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
“你长得可真丑。”
他到现在都还能想起,自己说完那句话时,苏离的脸上并没有愤怒,羞愧,仍是那真诚的笑脸。
“是,我长得确实挺丑的。”
在以后的日子,不管司徒泽怎么恶劣的对待苏离,她总是浅浅地笑着,只是从一开始的明亮,到后来的黯然,最后是苦涩。
只是从前那个只会对着他笑的女人,此时就躺在他的面前,冰冷僵硬,毫无声息。
司徒泽的心底蓦然刺痛了一下,令他有些无措,双腿也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更无法靠近那具尸体。
秦宗林见司徒泽定定的盯着那具女尸,却是站在那里不动,暗暗冷笑一声后,向他摊手。
“晋王殿下,请吧!”
飘在他左右的苏离也不断地催促着。
“你倒是去啊!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让你去认一认尸体就这么胆小了。”
司徒泽攥了攥拳头,抬脚朝着女尸走去,苏思惟跟苏青山紧随其后。
待他们走到长桌前,秦宗林用力将白布掀开,女尸彻彻底底的暴露在视线里,当目光都落在那被割去面皮的脸上时,三人惊恐的瞳孔巨颤,苏青山率先受不了,转身弯腰呕吐。
“恶!!”
苏思惟表现得还算镇定,但身子却是在微微发抖,头也转到了一边。
唯有司徒泽,怔怔的盯着那具女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宗林往他身旁迈了一步,问道:
“康王殿下,您可能认出此人到底是不是康王妃?”
随着这句话,司徒泽眸底倏然发红,他看向秦宗林,咬牙反问道:
“脸都没了,你们凭什么说她是康王妃?”
秦宗林不理解他这么大的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伤心难过,许是觉得丢脸,前面刚传完康王妃跟人跑了,后脚就又发现人已经被害,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康王府而言,都是一种羞辱。
“卑职自然有证据。”
他拿出那块帕子,将上面绣的“苏离”二字凑到司徒泽的眼前,让他细看。
“康王殿下,这块帕子就是在这具女尸的身上找到的,上面绣的可是康王妃的名字?”
司徒泽的视线落在那歪歪扭扭的绣字上,身子趔趄后退了一步,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是那个女人的帕子。
因为当初苏离绣了两块,一块上是她的,另一块是司徒泽的,司徒泽的那块字迹亦是歪歪扭扭,早已经被他当着苏离的面丢进了火盆里,烧成了一片灰烬。
看着那块帕子,苏离的神色复杂,那时候为了绣字,她的手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回,手指头都烂了,上面的红梅几乎是用她的血染出来的。
可司徒泽不稀罕,十分嫌弃,那花费了她小半月时间的帕子,最终逃不过成为灰烬的命运。
秦宗林瞧见司徒泽这反应,不用回答,就可以确定这具尸体就是康王妃了,但他还是朝着苏思惟苏青山问了一句。
“苏家两位公子,可要上前辨认一下?”
苏思惟还没有表态,苏青山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用不用。”
秦宗林看向苏思惟,苏思惟的态度跟苏青山是一样的。
“不用了,应该就是她。”
应该?
听到这两个字,秦宗林讥笑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将白布重新盖好,对着三人说道:
“既然尸体已经确认,那接下来的事就由刑部来负责了,康王妃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的,刑部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查出来。”
从停尸房里出来,司徒泽神色恍恍惚惚,苏思惟神色沉默,苏青山则是迫不及待地走向苏母。
“母亲,是苏离,脸都被人给割掉了,也不知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这下可好,死了都没脸。”
他说的这些话,没有丝毫失去亲人的伤痛,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
苏母听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死了也利索,不用再祸害人了,这样你长姐就能顺利的嫁给康王,还能做正妃。”
这话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