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早年间是给人接生的，后来偶然帮人落了一次胎，得了好重的谢礼，她就走上了这条路。
妓院里的姑娘难免有个不妥当的时候，这种时候就要她出马了，一剂药下去，什么都没了。
这药也是她找一个郎中配的，用了很多年了，现在已经用得得心应手。
等把事情说好，她将药拿了出来，“去熬药吧，一会儿就得。”
吴氏听话地去熬药，很快就把药端了回来，张婆子和李氏吴氏一起去了宋兰芝的屋里。
她坐在床上焦急等待着，看到人之后，又紧张起来。
张婆子道，“药已经熬好了，你只要喝下去，很快就又是大姑娘了。”
宋兰芝做梦都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刚刚也等得很着急，可是端到药碗的时候，她的手都开始发抖。
“这药真的……妥当吗？”
是想去掉这个祸害，想安心嫁人，可是她不想死，万一出了差错，她的命都会保不住。
这婆子又不是大夫。
张婆子有些不喜，“现在姑娘还有别的路吗？莫不是真的想把孩子生下来？做个未婚的娘亲，你的孩子也让人指指点点，将来连科考都不成。”
“不要。”宋兰芝立马摇头，“我不要。”
张婆子说道，“那你只能喝了这药，要不然就去医馆吧，我是只有这个本事了。”
她当然还是希望宋兰芝喝的，要不然那一两银子也不好收下啊。
李氏又说道，“兰芝，喝了吧，喝了之后就结束了，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很快的。”
宋兰芝深吸了一口气，端着药碗仰头喝完，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
张婆子道，“姑娘别急，这药很快的。”
不过一刻钟，宋兰芝就开始觉得腹痛，张婆子又给她吃了另一种药粉，吃完之后疼痛更加剧烈了。
她躺在床上打滚，吴氏再怎么关心儿子，此刻看到自己的亲闺女如此难受，心里也是担心的。
“兰芝，还受得住吗？”
宋兰芝浑身都是汗水，虚弱地道，“疼，好疼。”
李氏也着急，但还是说道，“小产没有不疼的，你叫得小声一些，不要让左邻右舍听见了。”
她点点头，只得死死咬住嘴唇，她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让人知道。
从外面路过的人都觉得宋家十分奇怪，天都要黑了，怎么不见做饭呢？
宋宏文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其他人也没见着，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宋兰芝开始出血，张婆子赶紧让她坐在一个木盆上，一会儿胎落下来，要看看是不是完整。
为了落胎快一些，这药也十分猛烈，不过她没想到宋兰芝这么虚弱，竟然有些受不住了。
张婆子有些后悔，早知道不下那么重的药了。
“快了快了，等掉下来就不疼了。”她赶紧安慰了一句。
宋兰芝点了点头，听她的，忍着疼痛坐在木盆上。
很快就感觉有东西掉下来，她心中一喜，总算，总算是结束了。
等拿东西彻底掉下来，宋兰芝打了个手势，吴氏便扶着她起来，又让她躺到床上。
吴氏这会儿也只剩下关心了，着急得眼角含泪，“兰芝，怎么样啊？”
“疼……”她看着那木盆，想知道到底掉下来没有。
张婆子举着油灯去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都掉了，姑娘好福气，没受什么罪。”
有些人一次不掉，还得继续用药，那才真的是受罪。
宋兰芝闻言，总算是放下心来，只不过肚子还是疼得难受。
她嘴唇发白，感觉身下有血流出来，想让吴氏看看都没力气。
吴氏已经发现了，着急得不行，“血，流血了。”
张婆子道，“小产哪有不出血的，几日也就好了，大惊小怪。”
结果她凑近一看，发现床上已经流了好大一滩血，顿时吓得说话都结巴，“天爷，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一听这话，李氏和吴氏也跟着慌了。
李氏忙说道，“你赶紧想想法子啊，兰芝还在出血，再这么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张婆子心中也急，赶紧把自己止血的药丸子给她吃了两粒，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脱了宋兰芝的裤子，仔细看了看，那血就像是泉水一样的往外涌，顿时吓破了胆。
“完了完了，这血制不住了，赶紧找大夫啊。”
张婆子也不希望出人命，虽然是让他们按了手印，但是真的出了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怪她大意了，好些年没出过事，没想到栽在今日。
说起找大夫，李氏和吴氏都开始犹豫。
本来就是怕事情传出去才找张婆子来的，现在要是去找大夫，还瞒得住吗？
张婆子急得拍大腿，“哎呀，你们怎么还不去啊，再晚她的命都没有了。”
见李氏和吴氏不动弹，宋兰芝虚弱地道，“宋……宋思云，找……找她。”
她一提醒，李氏也回过神来了，梁氏前些日子大出血，那就是宋思云给她止血的，她又是宋家人，肯定不敢把这件事传出去。
李氏立马点头，“好，我这就让你爹去找她，兰芝，你可要撑住啊。”
她私自找人来给孙女打胎，这件事老头子还不知道呢，要是闹出了人命，她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宋宏文刚刚就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能进去，李氏着急出来，他忙说道，“娘，怎么样了？”
李氏慌忙道，“你赶紧去找云丫，让她来救人，兰芝出血止不住，再这么下去会没命的。”
宋宏文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浑身无力，李氏推了他一把，他这才跑出了院门，赶紧去找宋思云。
……
晚饭做了三个炒菜，一个菌菇肉片汤，还有宋思云自己做的咸菜。
顾鹤林吃得吃不下了才停下筷子，这饭菜可比家里大厨做的好吃多了。
要不是怕某位仁兄又黑脸，他真想经常过来吃。
“多谢款待，时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车衡说道，“要不然就在家歇一晚，明日跟我一起走就行了。”
顾鹤林想起今晚还有事，便拒绝了，“没事儿，也不是很远，我走回去就成。”
刚要走，院门外有个人着急地拍门，“云丫，救命啊。”
